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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起這麼早?」
兩人異口同聲。
「習慣了。」
又是同時。
陳致揚眉笑笑,「因為工作,平時最多也就睡六七個小時。」
「嗯,開,開店也是得早起。」她看向他找出來的食材,「要做,做什麼?」
「不知道,現學。」
許年說:「隨,隨便做點吧,我早上胃,胃口一般。」
他故意鬆了一口氣,「那就好,我也不會做什麼。」
她好笑,「你,你昨天不是做得挺好的嗎?」
「只能說明,我學習能力還不錯,就是動作慢了點。」
「也是,畢竟,你不,不需要自己做飯。」
「主要是沒時間,真忙起來,連飯都顧不上吃。」他又問,「蔬菜餅,可以嗎?」
「嗯。」
陳致按照教程,將胡蘿蔔、土豆、包菜擦成絲,開水焯熟,放一點肉末,加麵粉、雞蛋攪勻,上鍋用小火煎。
許年看他,「這樣沒,沒味道。」
他定了定,才反應過來,忘了加調味料,轉頭問她:「現在加是不是入不了味?」
「嗯,算了,不加也,也沒事。」
他屈指蹭了蹭鼻尖,想說什麼,又見她「噗」地笑了。
是他手上沾了麵粉,蹭到鼻子上了。
「幸災樂禍。」陳致倒了點麵粉在手上,一手按住她,去抹她,「看你還笑不笑。」
「小,小氣鬼,」許年笑著躲,「別弄到我頭,頭髮上了啊。」
她從他桎梏里氣喘吁吁地逃開,臉上東一塊西一塊的白,忙提醒他:「要焦了。」
陳致忙去翻面,火開得小,幸好沒糊。
她趁此空檔溜走,去浴室洗臉。
冬天正是柚子上市季,家裡有幾個,也是先前王太太送來的。
陳致剝了一個,把果肉分離出來,用碗裝著,另又泡了杯蜂蜜檸檬水。等許年洗漱完,正好可以吃。
唐黎不在,許年自己通常比較隨便,也很少有人做飯給她吃。
很尋常的三餐,偏偏,因此多了幾分熱鬧的生活氣。
對他們兩個來說都是。
因為習慣獨自生活,習慣屋中冷清,習慣安靜寂寞,所以這種感覺格外強烈。
但奇妙的是,並不讓人抗拒。
餅上刷了層醬,就不會味淡了。她咬了一小口,他問:「好吃嗎?」
「嗯。」
他抽了張紙,動作自然地替她擦去唇邊沾上的醬,自己才開始吃。
許年心知肚明,他做這些,是想讓她儘快熟悉、接受他的存在,或者,準確地來說,是侵略。
陳致這人看似做事漫不經心,從不咄咄逼人,甚至算得上包容大度,其實比誰都有盤算。
高中時,他就是如此,讓她不知不覺走入他早已設下的陷阱。
儘管他口頭答應,選擇權全交予她,無論最終結果如何,他全盤接受,但他這番架勢,決計是不欲給她留退路。
現在不過是,一個強勢地奪心,一個清醒地沉淪。
吃過早飯,兩人一道出門。
陳致的車露天停放,一整天過去,披了件厚厚的雪衣。
「等等,我找人借一下工具鏟雪。」
他去和旁邊店鋪老闆交涉,借來一把掃把,叫許年離遠點,掃去前後擋風玻璃和車頂的雪。
大團雪撲撲落下。
她忍俊不禁。
哪有人這麼粗暴地對邁巴赫的。
陳致見她在笑,說:「回來之後,第一次見你笑這麼開心。」
聞言,許年愣了下。
他若不說,連她自己也沒察覺到。
「希希,我跟你說過,我不信有什麼命,什麼運,能幫我實現願望。但我一直都真心祝願,你這一生是喜樂的。」
就像當年他想的,十七歲的女孩子,該多笑笑。
所有心愿的主語從來都是她。
陳致清理完雪,手都凍紅了,坐進車裡,先開暖氣吹玻璃。
許年低著頭,無意識地撥著指甲。
她說:「原,原本,我打算再,再也不回陽溪的,我叔叔突,突然去世,我叔母哭著求,求我回來,我就心軟了。」
去年,叔叔突然腦梗,很不幸,是在晚上睡覺的時候。等叔母發現,人都涼了。
叔母當了這麼多年家庭主婦,沒了丈夫,就如同沒了主心骨。儘管叔叔對她不好。但傳統的「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的觀念,讓她半邊天都塌了。
在電話里,她哭著喊:「希希啊,你叔叔人沒了,我怎麼辦啊?我就剩你跟許凌了,你不願意回來,許凌又是個不成器,我下半輩子孤零零一個人,要怎麼過啊?希希,你可憐可憐叔母吧。」
歸根結底,許年恨的是叔叔。她離開的這幾年,叔叔沒有找來江城鬧她,也是因為被叔母勸下了。
她到底還是辭職退房賣車,回了陽溪。
還有一方面原因,她感覺身體禁不住那麼熬。
網際網路這個行業性別歧視嚴重,她找了學長幫她內推,加上她確實夠優秀,便留了下來。
儘管各自的薪資是保密的,她也能感覺到,她比同崗位的男性低,而且產出價值高的工作不會交給她,但一些零碎的雜貨又總找她,理由是:她剛畢業,年輕,又沒結婚,有空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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