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頁
他一邊上學,一邊跟鍾俞誠做項目,為了早些還清債務,根本沒有喘氣的空隙。
他也不習慣日本的文化,一心想逃離。
三言兩句,難以概括。
最重要的是,他很想她。
同時,他又不敢探聽她的消息,怕思念成狂,忍不住回國見她。
或者說,他過得從來都不好。
許年咬著下唇,說不出話。
將她手焐熱了,陳致改為攬她的腰,卻被她抵住胸口推開。
她低聲說:「我還沒,沒答應你……」
「好,」他撤退半步,和她保持距離,「我等你。」
對她,他早就習慣等待了。
等畢業表白,等她下樓找她,等清除一身累贅,回來找她。
「你有沒有想,想過,會不會,你不過是不,不甘心,根本就,就不是還喜歡我這個人。」
「不是。」他斬釘截鐵,「許年,你不了解我,更不了解你對我的重要性。」
她說:「可我們也,也就談了兩個多月。」
兩個多月,足夠這麼刻骨銘心嗎?足夠他惦念數年嗎?
許年不愛看浪漫愛情劇,那些就像給成年人看的童話,人活在世上,需要一些虛假的東西的撫慰。
陳致笑了,「你好像也不了解自己。」
她就像玩躲貓貓的小孩,藏在一個,自以為安全可靠,實則一眼被看見的地方。
是嗎?
也許是吧。
不管是不是,許年需要一些時間,去接受這段於自己已然陌生的感情,還有他。
她確實對他還有感覺,但不會再像十八歲那樣,憑一時衝動,答應和他在一起。
她沒有閒心,更沒有精力,再嘗試一段叛逆得突如其來的青春。
在她有限的生命里,最最重要的是她自己。
-
雪下了一天,到晚上才小了些。
新聞報導說省中部、西南部、東南部發生雪災,有些市縣交通堵塞,甚至斷電。
天寒地凍,家裡空調暖氣頂不上太大用處,許年窩著取暖,不想動,甚至忘了還多了一號人。
午、晚飯還是陳致做的。
本來,她想到上次那鍋粥,沒對他抱什麼期望,沒成想,土豆燜排骨、白灼菜苔,加一道蘿蔔湯,賣相一般,還不錯。
他說:「之前咖啡館那位,說的什麼,女人做家務、帶孩子一套理論,全是放屁。男人怎麼就不能做了?」
「你,你全都聽見了?」
他說是,又問:「你之前相親也碰到過那種人嗎?」
「沒……」以免產生歧義,她補了句,「那是第,第一次。」
也不會有第二次了。
陳致不覺得生氣,只是心疼。那樣歧視性的語言,她估計沒少受。
他低低地說:「你知道嗎,有時候我會想,假如我足夠強大,就能讓你免遭這些。」
許年搖搖頭,說:「人總是喜歡給,給別人套上枷鎖,要,要求該做什麼,不該做,做什麼,明明沒,沒有這樣的規定。」
就像,沒有任何法律條例、道德標準上寫著,到達適婚年齡的女性,必須結婚生子,人生才算完整。
也沒有明文規定,女性一定得落落大方,不卑不亢,廣交良友,按照世俗刻板印象打扮自己。
但事實上,所有人都活在這樣的條框裡。當有些人為了掙脫,便會衍生更激烈的矛盾衝突。
她選擇平和地對待。
造成悲劇的因素,就有反抗。她沒有偉大的救世觀念,她唯一能救贖的是自己。
「我想,既,既然已經生活在這,這個不公的社會裡了,與其指責,不,不如忽略。何,何必弄得自己不開心,有空,空的時候,散步、睡覺,或,或者,就是沒意義地發呆。」
所以,不必擔心她,哪怕沒有他,她也可以好好過。
陳致苦笑一聲,「是,你一直很聰明、清醒。當初你提分手的決定是正確的。」
她說:「我其實有,有想過,和你好好在,在一起的。」
只是,那時彼此的境況,並不容許兩隻手緊緊牽著。
飯菜已經涼了。
他們坐在餐桌兩端,頭一回客觀、理智地談論起這些事。
許年鄭重地說:「陳致,我選,選擇你,是因為你夠,夠好,我放棄你,也,也是因為你太好。」
他聲音低緩下來:「我知道。」
打從她提分開的時候,他就知道。
「不管我們還,還能不能在一起,我都會記,記得你對我的好,但,但我也希望,你可,可以放下。」
放得下嗎?
單憑她這一句話,他就覺得,他這輩子也不可能放得了。
說這麼多,許年口有些干,打算收了碗筷去倒水喝。
「我來吧。」
陳致起身,偏了偏頭看她,從來是光襯她,嫻靜,溫柔,堅韌。
「許年,我還是那句話,你可以不用一直靠自己挺著,是人都會累,都會犯懶。當我是椅背也好,坐墊也罷,你隨時可以取用。我永遠是你的托底。」
小貼士: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