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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致沒問出來是誰撿到的,反正快畢業了,也懶得追究照片到底是丟了,還是被偷了。
高考那兩天,其實沒什麼特別的。
硬要說有格外不同的,有一點大概就是,叔叔狀似無意地問了一句,考得怎麼樣。
她說,還可以。
而另一點……
不知道陳致從哪兒聽來她的考場的,最後一場英語的收卷鈴一響,就跑來堵她。
他從另一棟樓跑過來的,額上出了汗,大口大口地喘氣,似乎很急。旁邊的人奇怪地看他一眼,又因為他的長相而多停留了一兩秒。
許希有些茫然地看著他,「你……」
他匆匆打斷她:「你明天有空嗎?」
明天?
沒人約她,於是她點頭。
陳致笑了,眼睛在下午的陽光照映下,顯得愈發清亮,「我來你家找你。」
找我干什麼?
還沒來得及問出口,他先解釋說:「我有話跟你說。」
她還是點頭,覺得好像對不起他的熱情,又加了個「好」。
高考結束當天,陳致只是把她送到家,什麼也沒透露。
但可能,女生的第六感在那個時候起了作用,她的心跳加快了節奏,像在提前迎接次日的表白。
第19章 18.巧合
她曾經覺得, 等到某年某月,在某個街頭再遇到陳致的話,她應該已經可以做到淡然地一笑, 以表示對過去的釋懷。
但相親失敗後,被他叫「許希」的時候, 她心裡五味雜陳。
預先設想的平靜,似乎不太管用。就像提前背好的考點,上考場便渾然忘記了。
難以說明,究竟是驚訝更多, 還是陌生感占上風。
面前的男人, 相比較十七八歲那會兒, 氣質已經完全不同了。
他一身質地考究,剪裁合身的休閒西裝,搭白T、深色牛仔褲, 腕上是一塊石英機械錶, 深藍色錶盤,金屬錶帶。五官更立體硬朗了, 突出骨相的優越,眉眼之間, 褪去少年的意氣、稚氣,儘是成熟內斂。
他依然矜貴,仿佛這些年,他從未落魄過一般,陳致依舊是那個天之驕子,眾人望而不及的陳致。
但許年知道, 不是的。
她定定地看半晌,他眼裡的波瀾已經悄然平息, 取而代之的是摸不透的幽深。
他鬆開她的手腕,問:「你改名了?」
她「嗯」了聲。
手背到身後去,默默地轉動了下。
他是用了多大力?好痛。
「什麼時候改的?難怪……」
我找不到你。
話出口,卻變成一句貌似雲淡風輕的話:「剛剛叫你沒反應。」
她說:「前,前幾年。」
「許年,是年歲的年?」
他聽到她的相親對象這麼叫她。
她低聲:「嗯。」
「許年。」
陳致緩慢而清晰地念了一遍,似第一次接觸這兩個簡單的字,在嘗試熟悉。
他的聲音也有了細微的變化,嗓音低沉,「年」像從他唇齒間碾出來的,有了黏濕砂礫的質感。
她的耳朵無端泛起一絲絲癢意。
彼此都心知肚明,他們本不是可以這麼寒暄的老同學關係。
其實,到這裡,該說「下次有機會再聚」了——成年人偶遇熟人一貫的流程。
但兩人很有默契地都沒提。
紅燈跳綠,響起「請通行」的指揮音。
許年有些遲疑。陳致率先提步,她原本就得往這條路走,不好臨時變卦,只好跟上。
過了馬路,他才復又開口:「沒交男朋友?」
她點頭。
其他女生被前男友問,現在有沒有男朋友,也會這樣尷尬嗎?
「怎麼不交?沒遇到合適的?」
「嗯……」
陳致略揚眉,語氣含調侃之意:「只有一個『嗯』回我嗎?」
可她不知道說什麼。
他似猜到她心中所想,說:「隨便說。」
許年正要回,突然覺得這樣的對話萬分熟悉,記憶如驟風,拔地而起,突然朝她襲來。
是那年元旦晚會,他和她一起坐在觀眾席最後排,鼓勵她,說「隨便說,多說點」。
她恍惚間,忘了作聲。
陳致偏過頭,目光落在她頭頂小小的發旋上,轉而又下滑,去捕捉她的眼神變化,說:「你也可以問我。」
問他什麼?
他回陽溪幹什麼?還是……這些年有沒有交女朋友?
許年抿住唇,把探知欲堵回腹中,不咸不淡地說:「你吃,吃飯了嗎?」
典型的中國式問候法。快到飯點,問得理所應當。
本來,約在這個時間,是因為和那位楊先生有午飯之約。豈料鬧得不歡而散。
想到那樣的場面被陳致看見,她後知後覺地感到些許難堪。
如果有「早知道」,她一定不答應熱情的鄰居王大媽,加上男方微信,也不會因為他再三要求見面,去赴這場八成會黃的相親局。
照他們的說法,過了25歲的女生,是很難去挑三揀四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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