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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真的是別開生面的一次實踐,把所有和我彆扭著、相互彆扭這的人聚齊在一起,真是太有同鄉會會長的魄力。不過就是“羈鳥戀舊林,池魚思故淵”“胸懷天下”“回饋”之類的大詞用在我這種小人身上,讓我有點抬不起頭來。

  不管我主觀上客觀上有多不願意參加本次實踐活動,但我是個調整能力跟恢復能力比狗還強的人。實踐出發當天,我便掛著兩個大眼袋素顏出現在他們面前。

  以前在小西面前,假裝淑女假裝碧玉,現在也沒有裝的必要了,感謝文濤,在生日宴那次,把我找男伴的經歷描述得如此言簡意賅,讓我現在已沒有任何負擔。所謂死豬不怕開水燙就是這個道理;至於方予可面前,我從來沒有什麼形象可言。所以,我這次真空上陣,恢復成軍中小霸王、無敵金剛美少女的身份氣勢洶洶地站在大家面前。

  我第一次參加同鄉會組織的集體活動,看浩浩蕩蕩的二十多個人,我只認識那麼幾個。余師兄在車上給我們一個一個介紹,輪到介紹我時,忽然卡住,沒有記起我的名字,只好尷尬地跟我說:“小師妹,第一次報導還是自我介紹吧。”

  這種情況下,我比他更尷尬。人到一個群體,看別人其樂融融,打成一片,自己卻生分得孤家寡人晾在一邊,甚至連本次實踐的組織者都記不住我的名字,擱誰都會產生出一點消極的情緒,重者便自暴自棄去了。何況,我對這個活動本來就是半吊子心態。當下,我就恨不得拖著行李,自己買張火車票回家得了。

  文濤笑著過來,一手搭我肩上:“隆重給大家介紹一下,我的准女朋友。這次來,一小半是買余師兄的面子,一大半是因為她。大家一定要全力支持我,最重要是全力支持我們。事成之後,無償奉獻本院美女QQ號、手機號。”

  下面掌聲一片。我推開文濤的手:“怎麼還是不著調?上次不是說清楚了嗎?”

  “你有你的權利,我也有我的權利。我們互相不干擾。再說,你難道希望在你喜歡的人面前,丟臉地站在前面啊?”文濤輕聲說。

  我有些感謝文濤,知道他是好意來救我,但我確實也沒有了在小西前,表現自己很搶手的**。朱莉說,被拒絕的那個人總是一廂情願地幻想自己怎麼改頭換面讓對方刮目相看。我曾經這樣,但現在忽然沒了這個興致。不知道我變得成熟還是因為其它。

  長時間的火車途中,大家發揮團隊精神,紛紛打撲克,詐金花,大半夜的還沒有收手的趨勢,吵得車廂其他乘客無法入睡。我倒有些期待,這撥人是如何胸懷天下,來回饋家鄉。沒看那位仁兄為了一張出錯的牌捶胸頓足,要是火車的窗戶能打開,沒準便一躍而出,跳車自殺了。

  自從茹庭知道上次的醉酒事件後,對我的態度一落千丈,見我跟見瘟神似的。我很想告訴她,如果她要報仇,我不介意她來親我一口。此刻,她正削蘋果給方予可吃,方予可一言不發地看窗外。小西坐他們對面眯著眼睛養神。文濤在我旁邊遙控指揮對面的人出牌。而我裝聖女,捧著本《國家地理》看。以前方予可在火車上轉著筆看《國家地理》,我當時還罵他插根大蔥裝大象。現在我不看《知音》了,也開始看知識型的雜誌了。人相處的時間長了,便會慢慢相互影響,然後越來越了解對方,越來越相像。比如,我知道方予可看窗外不是他感傷什麼,只是因為文濤坐我旁邊,他如果不看窗外,便能看見文濤張狂聒噪的樣子,而他不待見他這樣。

  後來我睡著半途又醒來,感覺到有人給我蓋衣服,又感覺到有兩人在輕聲地吵,有人在說:“我喜歡林林,不,我愛她。我會告訴她。在此之前,你自重。”我想睜開眼,但睡神比八卦大神更有魔力,我又沉沉地睡著。

  早晨醒來的時候,我想起半夜聽見的對話,不知道是真是幻。我忽然希望是真的,因為我依稀記得這個聲音來自方予可。跟當時聽到文濤的表白不同,我竟然有些欣喜,彷佛一些缺口要被填上,一些夢想即將圓滿。

  可惜,這只是希望。我還不至於傻到跑去問結果。當初傻傻的無厘頭的表白一次就夠傷身了。

  而我只能感嘆,我喜歡上了方予可,這是個不爭的事實。什麼時候開始的感情,連我自己也不清楚。是他教我游泳的時候?是他給我送藥的時候?是他給我補習的時候?是他陪我看煙火的時候?看來,我們在一起的時間太久,久到我都忘了問自己,我們為什麼會在一起那麼久了。

  可是,現在卻不敢問了……

  35暑期實踐(二)

  到老家後,小鎮的教育局譚副局長親切接待了我們,並熱情洋溢地發表了一番“昨天你們以家鄉為豪,今天家鄉以你們為豪”之類的言論。小鎮新聞的攝像機在我們眼前晃來晃去,每次晃到我眼前,我便挺直身板正襟危坐,一晃到旁邊,我便兩眼無神,目光呆滯。所以在電視上經常看到正面的我意氣奮發,側面的我精神萎靡,跟不是同一個人似的。

  第一天的任務是回到學校的重點學校,給準備踏入高三,即將高考的師弟師妹們作報告。我們小鎮學風昌盛,高三前的暑假幾乎就是第三學期的意思。

  經過他們教室,看到桌上一摞摞的教科書和複習資料,我跟變態一樣笑。那種媳婦熬成婆、揚眉吐氣的心情讓我特別自足。

  踏進禮堂,看到台上已經布置了環形的講台。台下便是黑壓壓的高三學生。余師兄在本次見面會上做中心發言,以招魂似的一句“北大不是夢”結束,台下掌聲如雷。給大家上完勵志的一課,被大家仰望完畢後,余師兄熱情地邀請學生自由提問。

  看著滿大禮堂的腦袋,我舒舒服服地靠在椅背上,看大家互動。我想,我以前在高中如此默默無聞,很多人,不,所有人都不知道我叫什麼名字,也得虧學校的“恥辱柱”把我刻得面目全非,我就當自己隱身好了。

  有個戴眼鏡的女孩站起來提問:“我現在最困難的就是英語,我老覺得時間不夠,記不住這麼多的單詞。你們有什麼秘訣嗎?”

  坐中間的師姐熱情地站起來回答:“記單詞,要學會見fèng插針。我以前晾頭髮的時候,等公車的時候,都會攜帶本英語手冊。時間就像海綿,都是擠出來的。”

  我想起來了,這位師姐就是當時傳言的,打一下羽毛球,掏手抄本看一個單詞,然後再打回羽毛球的那位。健身學習兩不誤,是我們不可觸及的泰斗。我對她刮目相看,心想我這輩子怕是死也達不到那個境界了。我跟他們永遠是兩種人。旁邊在座的一個個藏龍臥虎,我該端條板凳坐檯下去。

  坐邊文濤輕聲問:“你很有感悟?”

  我嗤笑:“我在感傷,我永遠和你們這種有識之士保持著差距。比如,你們會說,時間就像海綿可以擠出來,要擱我,我便不會這麼說。”

  文濤問:“那你怎麼說?”

  我會說:“時間就跟辱溝一樣,擠一擠,還是會有的。”

  文濤不顧形象地在台上狂笑。師姐以為自己說錯了什麼,驚慌地轉頭看他。而文濤仍抽搐地趴桌上不能自理。右邊的方予可和茹庭大概也聽到了我說的話。茹庭滿臉通紅。只有方予可淡定地轉著筆,嘴邊一撇淺笑。方予可大概早已習慣我說話的方式,見怪不怪了。這就是習慣的好處。

  提問緊張有序地進行中,我不禁感嘆現在的學生生活節奏太快,提出的問題十個有九個都是XX有什麼秘訣,XX有什麼竅門。真為難幾個理科碩士生還得拼腦袋想當年自己學語文的捷徑。

  忽然有個男生站起來問:“請問周林林在嗎?”

  我心裡一沉,莫非我曾欠錢不還?不然怎麼這時還有人記得我的名字呢?

  我站起來點了點頭,表示正是不才在下。

  他看上去是那種調皮搗蛋的小鬼,見我站起來,甚是高興:“我聽說,你當時高三時學習成績很不穩定,最後是怎麼在關鍵時刻發揮出最佳狀態的呢?還有,你能適應北大嗎?找了男朋友嗎?”

  上天總是會給我出難題。比如大庭廣眾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有人八卦我的感情史。還有我成績不穩定之類的事情需要這麼強調嗎?!

  我保持風度:“謝謝這位師弟的關心。我一個接一個地回答問題。第一,有關於發揮的問題。大家是要聽實話還是聽假話?”

  下面的人配合地說:“實話!”

  我滿足地笑,這種指揮別人做事的感覺還真不錯,難怪有那麼多人搞競選做學生會領導:“實話就是,我當時腦子裡只有一個想法:考完了,我就解放了,我就可以通宵玩牌都沒人管了。就是這個念頭支撐我堅持到最後。大家考試的時候,不要過分地去思考考差了怎麼辦之類的問題。真考差了,擔心也是沒用的。懶人原則一:不要讓沒有發生的事情困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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