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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心,」詢春掩唇輕咳幾聲,接著道,「我親自看著燒的,並且還往火里添了灼日粉,這火沒個三天三夜是撲不滅的。」

  觀御聞言睨向他,似是有話要說,但最後又什麼都沒說。

  詢春看不穿他的心思,問他時他卻說沒事,便挑挑眉移開了話題,「人間那邊我與縹緲山山神商量好了,你們過去後直接在山上住下便是。縹緲山集孕天地靈氣,最適宜靜養修煉,對小公子來說再合適不過。」

  「多謝。」

  觀御朝他道謝,末了又聽詢春問:「不過你為何要裝忘記漣絳?這若是換作我,興許永遠都不會原諒你。」

  觀御沉默許久,直到兩人經玉虛湖,走下長階,踏入縹緲山山界中,詢春以為他不會回答時,他才放輕聲音說:「我若不如此,只怕玄柳會氣急敗壞,命諸神剖他神骨。」

  詢春腳步微頓,心中難免生出幾分鬱悶,「這確也是父王會做出來的事,到時你若是想護著漣絳,便是與眾神為敵,難免又叫有心之人有機可乘,發動戰亂。

  這些年來三界動盪不休,如今好不容易過了幾年清靜日子,百姓剛剛從戰亂里解脫,如今安居樂業,最好還是別多生事端。」

  觀御頷首,隨後全然不顧詢春尚還在場,低頭便抵上漣絳額頭。

  「我不想他背負罵名,」觀御說,「玄柳欺他、傷他,他恨玄柳,想殺玄柳,我都會幫他,但動手的人絕不能是他。」

  詢春瞪大眼,但轉念一想,這五百多年來玄柳因為素姻的事一直對觀御懷恨在心,總覺得是因為他,素姻才會暴露九尾狐之身,所以一直對他冷眼以待,半點父子溫情都不曾有過。

  玄柳冷落他、嘲諷他、利用他,如今又算計漣絳,折磨漣絳,再加上先前拋棄素姻,逼她跳下弒神台,又將她趕盡殺絕,把她的魂魄困在燈里,讓她受盡折磨,孤獨五百多年,觀御能忍他到現在已經算是仁至義盡。

  想到這兒,詢春不由得長長嘆了口氣,而後問:「那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

  「殺春似舊。」觀御望著漣絳,目光未從他身上離開過,如是說。

  詢春愣了愣,滿頭霧水,「可是他來無影去無蹤,要怎麼殺他?」

  觀御頭也沒抬地說:「找絕禪。」

  「絕禪,」詢春似懂非懂地點頭,「他那兒確實有很多法器,興許他真有法子。」

  觀御雖未回答,但心裡自有謀算。

  詢春心下瞭然,想了想沒再多問,猶豫片刻後終還是道:「兄長,我有一事相求。」

  「但說無妨。」

  詢春看著觀御,一句話在嘴邊滾了又滾,終是難以跑出唇齒。

  他的猶豫其實已經表明一切。

  觀御默不作聲。於他而言玄柳確實不是一個好父親,但對詢春,以及其他幾位兄弟而言,玄柳無疑是心懷大愛的父親和帝王。

  「父王如今修為盡散,或許不出幾日便要易位,」詢春低著頭,自知是玄柳對不起他們二人,「再者,如今小公子神骨被抽,已是凡人,父王斷不會再為難他、傷害他。兄長......」

  他的話雖然沒說完,但觀御已然明白。

  半晌,觀御起身燒水,經過他身邊時,沉聲說:「他不傷漣絳,我便不傷他。」

  詢春面不改色,「多謝兄長。」

  詢春沒在縹緲山多逗留,這日傍晚等灼華來看過漣絳傷勢後,下山幫忙買了些吃食衣裳便告辭離去。

  灼華一邊嘆氣一邊用細線將漣絳背上的傷口縫起來。看著漣絳背上醜陋無比的傷口,他不免覺得可惜。而觀御未留意他的神情,一心只放在漣絳身上。

  縱是餵過消疼水,縫合期間漣絳依舊疼醒過兩回。

  他醒時並不清醒,掙扎著險些將上面縫好的那幾針掙開。

  觀御既心疼又無奈,抱著他不讓他亂動,邊哄邊揉他的頭髮,手顫到仿佛受傷的人是他自己。

  「這傷以後肯定要留疤,還有......」灼華淨手,支吾許久不知後半句話該不該寫與觀御看。

  觀御擰乾帕子幫漣絳擦乾淨頸上的血污,將膏藥抹到他的傷口上。每見漣絳皺一次眉,手上動作便更輕幾分。

  或許是怕吵到漣絳,他聲音放得格外低,「還有什麼?」

  灼華看看他,又看看漣絳,心想漣絳大抵是不願意讓他知道,不然不會用刻意遮掩尾骨處的傷疤。

  思及此,他胡亂找了句話搪塞過去,之後又叮囑幾句,說傷好前儘量不要碰水,要注意忌口,藥也要按時按量地吃。

  觀御一一記下。

  灼華斟酌片刻,而後寫道:「小公子醒後若是傷口疼,殿下不妨取點血餵他。但每次量不能多,不然容易成癮,對小公子百害而無一利。」

  觀御點頭應下,送灼華離開後整夜守在漣絳身邊。

  漣絳渾身都疼,昏昏沉沉一直睡不安穩。

  觀御見了,摸摸他的額頭,將他抱起來讓他趴在自己懷裡睡,輕聲哼唱幼時臨娘哄他睡覺時唱的歌謠。

  或許這歌謠將漣絳帶回了小時候,他的眼皮抖了抖,眼角下有些潮濕,嚶嚀著模模糊糊地喊了幾句「娘」。

  觀御握住他的手,抱著他輕輕地晃。須臾,聽見他嚅囁著喊了聲「哥哥」,之後再無動靜。

  後半夜漣絳燒得厲害,糊塗話一句接一句地往外冒,一會兒說想吃魚,一會兒說昨日的功課還沒做完,一會兒說練劍練得手好酸,撒嬌要觀御幫他揉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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