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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

  漣絳沒聽清,回頭疑惑地望向他。

  而他來不及做出回答,甫一張口便有強烈的白光忽然閃至眼前。

  他眸色一凜,猛地將漣絳推開。

  就在這須臾之間,一把森寒可怖的彎刀疾速從兩人中間劈過,刃片捲起的勁風剎那間將周圍紫瑩瑩的光點刮散。

  漣絳堪堪在這疾風裡站穩,抬頭只見一個魁梧彪悍的大漢大搖大擺地走來。

  其人身上只斜披著一件袈裟,赤裸的左臂上爬滿蜈蚣似的疤痕。他左手中拎著爬滿青苔的彎刀,而右臂袈裟上掛著佛珠,那些佛珠的個頭竟足有雞蛋大小。

  「積海刀、無妄曲煞,」漣絳面色漸冷,「玉佛。」

  玉佛拉拉袈裟,面露羞怯之色:「你這小輩,怎的一眼便認出了我。」

  漣絳:......

  他早就聽聞玉佛惡面善心,今日一見確也如此,真真是人不可貌相。

  但無論如何,玉佛此番前來必不只是為了耍耍大刀、顯擺顯擺無妄曲煞。

  他知來者不善,故長弓已於掌中顯形。

  玉佛卻未將他放進眼裡,轉頭瞧見觀御時急吼吼衝著觀御而去:「殿下!」

  見狀,漣絳愣了愣,搭在弓弦上的手指緩緩卸力。

  那邊觀御疾速退身,避開迎面衝撞而來的龐大身軀。

  兩人正疑惑著,玉佛手持巨斧剎停腳步,聲音里摻雜著一絲哭腔道:「殿下,您總算回來了!他們都說您已經死了,但我不信,您那麼厲害,又怎麼會死呢?」

  漣絳與觀御相視一眼,隨後持著長弓的手慢慢放下。

  玉佛搓搓臉,忽然想起了什麼急匆匆地問:「殿下,剛才沒傷著吧?我眼神不好,剛沒認出來您。」

  「無礙。」觀御飛身至漣絳身邊,見他毫髮無傷後提著的心總算是放下些許。

  漣絳抿唇,打量著玉佛心想他果真和傳聞里一模一樣,是個沒什麼野心的「武痴」,平生最崇拜觀御。

  玉佛先前在詢春手下做事,後來詢春拒婚,玄柳遣散他手底下的人,玉佛這才居無定所,四處遊蕩。

  他勇猛好戰,逢人便鬥法,而最後無論輸贏,他都會滔滔不絕地給對手講自己一路上聽到的軼事趣聞,故而世人戲稱他為「八虎」,既八婆,又莽撞。

  他遊歷四方多年,如今在此處現身,絕不會是偶然。

  漣絳神色凝重,果不其然,玉佛身後一眾天神從天而降。

  他們瞧見觀御時臉上的神情訝異而欣喜,目光再轉,望見漣絳,他們頓時垮起臉,個個努目撐眉:「你這魔頭竟然還敢出現!」

  漣絳默不作聲,觀御卻冷目道:「魔骨已經被封印,他不是邪魔。」

  聞言,眾神面面相覷。

  他們又怎會不知魔骨已被封印?只不過封印遲早有解開的一天。在他們眼中,漣絳活著,便是邪魔活著。

  但今日玄柳下令說太子功德深厚,天道慈悲,允他回世,命諸神相迎,這合該是件大喜的事,是以除了虎頭虎腦不長眼睛的,無人會在今日與觀御鬧得不愉快,更不會當著觀御的面對漣絳動手。

  他們勉強擠出笑容,應和著觀御的話。

  觀御草草掃視他們一眼,心底的厭惡愈加深重。

  萬年前的天神,一心為民,明辨是非,甚至願以身死換天下太平;而如今的天神,自私自利,黑白不分,早已將伏羲斬分三界的初衷忘得一乾二淨。

  他們麻木如傀儡,只知阿諛奉承,聽命行事。

  他漆黑的眸子裡平添幾分殺意,目光寒冷如冰。

  在承妄劍應召而來之前,漣絳輕拍他的手背,朝他微微搖頭。

  他目光微垂,準確無誤地抓住漣絳的手,眸中暗涌的波濤緩緩停息。

  「兄長,」對面詢春將這一切納入眼底,心下難免嘆息,但他未曾表露出來,眉眼間始終攜著清淺的笑意,「小公子,好久不見。」

  漣絳抬眸望向他,從天河一戰後他便沒與詢春接觸過,確是好久不見。

  還有樓棄舞,雖然春似舊說他被關入寒潭,但這麼些年來漣絳四處打聽,都未探到任何關於他的消息。

  「好久不見。」漣絳將目光移向他手裡捧著的那盞燈,心下微驚。

  當初他與春似舊奪了琉璃燈與素姻屍身,帶回幽冥界後特意設下結界,此間除卻他與春似舊,應是無人能將它們完好如初的帶出幽冥界。

  他斂目略加思索,心念一轉又覺不對——能打開結界的人,還有樓棄舞。

  「樓棄舞在哪兒?」他沉聲問。

  詢春偏頭輕咳幾聲,面上一絲血色也無,顯然病情比以前嚴重許多。

  他接過侍女遞來的帕子,慢慢擦淨唇角的血,答非所問:「兄長如今只是死魂,行事多有不便,還是早些用這燈聚來生魂,重回人世吧。」

  話音未落,玉佛便附和起來:「是啊,殿下,您早點回來對我們大家都好!」

  眾神也應和著,所有人都巴不得觀御快些到那琉璃燈中去,豺狼之心欲蓋彌彰。

  漣絳瞥一眼玉佛,而後注視著詢春,話到了嘴邊復又咽下,最後屈指在觀御掌心撓了撓:「他說的在理,死魂一旦踏出虛無之境,便會變得無比虛弱。我們還是......」

  他停頓片刻,約莫是預想到玄柳必定已在琉璃燈上動過手腳,眉心直跳惴惴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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