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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漣絳躲閃著難作回答,下巴被掐得很疼。

  可他越是避而不談,府青越是心下起疑,掐住他下頷的手也越發用力,幾乎將骨頭捏碎。

  漣絳受不住,心臟疼得厲害,嘶氣道:「......不做什麼。」

  他無法對府青說明來意,無法將萬年以後發生的種種平靜陳述。

  那些想起來便生不如死的事情,他寧願府青永不知曉。

  或許是他說話時呼出的氣息太滾燙,府青動作微滯,隨後指腹順著他的下巴摸到嘴角,然後是鼻樑,最後到發顫的眼皮。

  「我不會害你,」漣絳閉著眼,聲音又輕又小,「府青,你相信我,永遠不會。」

  府青收回手,指尖殘留的溫度漫入心裡,擾得他心神不寧:「嬌氣。」

  興許是心裡不快,府青今日在宴上飲下不少酒。

  漣絳看著他仰頭將一杯杯酒水灌入喉嚨,不免擔心起來——觀御的酒量並不好。但因為他喝醉後看起來與平常沒什麼兩樣,所以鮮少有人知道他其實一杯便醉。

  「你,」漣絳猶豫不決,咬咬唇心一橫道,「少喝點吧,不然一會兒頭暈難受。」

  府青睨他一眼,咬住綁在食指上的紅線將其解開,擺明了不想聽他說話。

  漣絳沒辦法,但心酸難過之下隱有歡喜——這才是觀御真正的樣子。

  他想起小時候,那時的觀御還沒有背負太多枷鎖,所以會在無人時和府青一樣犯懶,會惡劣地逗弄鳥雀貓狗。

  長大的觀御,不再允許自己有片刻鬆懈。

  此時細想起來,漣絳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觀御只有在面對他時,會露出真心與劣根。

  而觀御的好壞善惡,他從來都是照單全收。

  雖然......

  有時會被氣到炸毛,有時會被弄哭。

  但這樣有血有肉的觀御,才算是真正地活著。

  漣絳輕聲嘆氣,小心翼翼地試探著從後面抱住府青。

  府青沒有抗拒,他便得寸進尺地將臉靠上去,在府青聽不到時低聲說:「哥哥,我愛你......很愛很愛。」

  與此同時,春似舊從喧譁中逃離,隻身一人登上蓮花台,仰首朝台上金燦燦的佛像道:「我不想成佛。」

  佛問:「為何。」

  春似舊答:「我身不在寂靜處,心有牽念人。」

  佛說:「七情六慾難斷,痴兒不入吾門,請歸。」

  春似舊不動,合手靜立佛前,良久,道:「可他們都說我應當成佛......只有成佛,我才能保護想保護的人。」

  佛低眉斂目,慈祥笑道:「痴兒當從本心。」

  第147章 起始(5)

  宴散時已是深夜,府青無心留在宮中過夜,於是與春似舊打過招呼便回居住。

  漣絳寸步不離地跟著他,見他走路時身形很穩,與人交談也條理清晰,一時便分不清他是醒著醉著。

  直到離開天宮後,漣絳發現府青沒有御劍,也沒有捏訣御風,而是抬手招來幾朵灰黑的雲,才確信他醉得不輕。

  府青躺進鬆軟的雲層里,雙眼半睜半閉,鬆懈下來後酒意蒸得他整個人都暈乎乎的。而漣絳杵著腦袋趴在他身邊,心想今夜許是要在這雲上度過。

  府青就這麼安靜地躺著,許久都沒有動靜,漣絳便也開始犯困。但他不敢睡,生怕府青會丟下他。

  他翻了個身,強撐著打架的眼皮望向不遠處懸著的月亮。

  但興許是今夜的月光太溫和,他看著看著,便枕著府青胳膊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他難得睡了一個好覺,沒有做夢,也沒有驚醒。

  待到天蒙蒙亮,身下灰黑的雲層被晨光照得金黃,他方才在這刺眼的光芒里醒來。

  他陷在柔軟的雲層里有些發懵,片刻後徹底清醒,連忙扭頭看向身側。

  ——府青還沒醒。

  漣絳鬆了口氣,見日光照在府青眼皮上,便想著抬手擋一擋。

  但他剛一有動作,府青便睜開了眼。

  漣絳只好訕訕縮回手:「你醒了啊?」

  說完,漣絳才覺不對,昨夜府青解開百花時後並未重新綁上去過,此時應是聽不見他說話的。

  但府青答:「嗯。」

  漣絳怔怔低頭,這才發現府青手上纏繞著紅線。

  不是繞在一根手指上,而是糾纏在每一根手指上。

  「我......」漣絳支吾著,心想莫不是昨夜睡得太熟無意識綁上去的,「你要不重新理一下,這樣動作會方便些。」

  府青垂眸不語,漣絳默認他是在等著別人幫忙梳理,便湊上前握住他的手腕:「我不太擅長理——」

  眼前視野陡然一轉,漣絳咽下後半句話,呆望著半壓在身上的人,緊張地咽了咽口水:「府青。」

  府青嗯聲,垂著眼神情認真:「張嘴。」

  漣絳腦中空白一瞬,正欲發問,府青卻在眨眼間失去耐心,掐著他的臉猛然將兩根手指送入他口中。

  沒收著力,指尖強硬地抵開軟舌直戳到喉頭。

  漣絳猝不及防被弄得乾嘔,眼底沁出淚光,本能地半仰起頭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本是想推開的,但不知為何,漣絳最終嗚咽一聲卸力,十指軟綿綿地搭在府青手腕上,指腹碰到垂落的紅線。

  府青眉頭微皺,似是也知進得太深,將手指緩緩抽出些許:「你長什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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