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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一個渾身潰爛的少年被扔入河中。他與旁人一樣驚慌失措地求救,可是即便沒有得到任何回應,他仍舊虔誠叩拜。

  漣絳望著這一幕,驚濤駭浪將他淹沒。

  他想收手,但春似舊早已料到他的退縮,遽然攥住他捏訣的手:「你難道不想為你的族人報仇雪恨了麼!?」

  第139章 戰事(2)

  「漣絳!」

  恰在此時,觀御高聲喚他。

  他循聲猛然偏頭,眼前青白劍光一晃而過,緊接著便覺肩上陣痛難忍。

  春似舊在這時鬆開緊攥著他的手,緊接著低頭笑看刺穿肩骨的落雨劍,聲音嘶啞:「漣絳,你看清楚——你不忍心殺他們,他們卻無時無刻不想置你於死地。」

  漣絳五指緊蜷,難下決心。

  他搖擺著,一邊是真佛無辜真誠的信徒,一邊是氣勢洶洶絕不退讓的仇人。

  與此同時,河中真佛金像寸寸龜裂,每一道一指長的裂縫間滲出金燦燦的佛光,照亮河底。

  崎嶇不平的河底緩慢搖動,遙遠的吟哦聲響起——

  離幻即覺,不作方便。

  知幻即離,亦無漸次。

  奔涌不息的河水在這剎那靜止,哭嚎溺水的天神不再掙扎,便是連天際飄動下沉的黑雲也在這等靜謐之中凝固,懸在天際好似硯台中磨不散的濃墨。

  真佛於此日身死。

  身化烈火。

  七情六慾落地生根,蒼天大樹拔地而起,遮天蔽日。

  漣絳怔愣不動,眼底映出細碎火光。

  他肩上的傷口簌簌流血,血珠滴落入天河,就此銷聲匿跡。

  「虞笑——」

  偏在此時,有人姍姍來遲,親眼目睹真佛消亡,歇斯底里,泣不成聲。

  漣絳回頭,認出來人是花遲。

  而攔著花遲不讓他縱身火海之人,是花遲的小徒弟風晚。

  「虞笑......」花遲呆望著天河中燒起的熊熊烈火,神色悽然。

  滾燙的河水漲出氣泡,隨後於霎那間破滅,濺起的水珠落到他的手背上,燙出紅痕。

  他看著虞笑從河底緩步走來,微笑著伸手輕撫去他眼角的水漬,滿目悲痛:「虞笑。」

  虞笑將躲在身後的少年推到他面前,隨後笑著折身返回沸騰的河水之中。

  「虞笑、」花遲溘然睜大眼,撲身想要抓住虞笑帶火的衣角,手中卻落空,「虞笑!虞笑——」

  虞笑任他聲嘶力竭,不應他,不回頭。

  「師父!」風晚怕他不留神跌入火海里,連忙連拖帶拽地拖著他往岸邊走。

  但花遲不肯,兩相撕扯下他被拽得踉蹌,兩人一齊重重摔倒在地。

  「虞笑......」花遲捂住眼睛哽咽不已,許是心痛至極,竟蜷在地上崩潰大哭。

  漣絳望著他,忽然驚慌不已。

  春似舊卻眉尾微挑,看得津津有味:「真是個痴人,既然不想生離死別,那不如本尊幫他一回。」

  春似舊一面說,一面朝著花遲捏訣。

  而訣法未成,風晚先有所察覺,錯愕之際猛一跨步將花遲護在懷中。

  「春似舊,」漣絳及時按住春似舊蠢蠢欲動的手,指尖發涼,「夠了。」

  春似舊眼皮一抬,道聲「無趣」,終是不太情願地收手。

  見狀,漣絳暗暗鬆了一口氣,抬眸間對上觀御的目光,倉惶移開視線。

  春似舊轉而朝著玄柳道:「如今真佛已死,九重天再無人鎮守。玄柳,你現在若是乖乖求饒,指不定本尊心情好還能給你留個全屍。」

  「荒唐!」玄柳捂著心口,先前被漣絳與春似舊合力而傷,眼下連高聲說話都覺周身抽疼,咳道,「春似舊,你心狠手辣,無惡不作,今日孤定要讓你魂飛魄散!」

  他的話音未落,手中落雨劍便刺向春似舊。

  森寒的劍光凜冽晃眼,春似舊微微偏頭,哼笑一聲伸出兩指夾住劍刃,不屑道:「你以為你能傷本尊一次,便能傷本尊第二次麼?」

  說著,春似舊手腕一轉,強勁的氣道竟在剎那間將落雨劍震碎。

  銀白的劍刃碎片被勁風裹挾著奔向半空,宛如一碗潑灑向天際的碎星。

  玄柳瞳孔驟然縮緊,反應極快地翻身避開反刺回來的碎片,臉色頓然間陰沉下去。

  春似舊立於起伏不平的河面上,腳下熱騰騰的水汽氤氳,幾乎將衣角燙起火。

  他盯著玄柳,神情嘲弄:「不自量力。」

  那些個守在一旁的天神見此情形,面色更加凝重,面面相覷後如達成共識一般飛身上前,手中刀劍法器盡數指向春似舊。

  春似舊踩著刀光劍影邁步上前,眾人抿唇後退,鬢角冷汗直流。

  「你們有什麼好害怕的?」春似舊微揚起頭,「放心,本尊今日只殺玄柳一人。」

  隨著話音落下,他的手中長劍漸漸顯形,鋒利的劍刃仿佛剛從血海中掏出一般,通體猩紅。

  漣絳睨一眼長劍,見那刀柄上墜著一枚青石玉佩,與血紅的劍身尤為不襯。

  「這是......」眾神也瞧清了這把長劍的模樣,頃刻間惶恐之色爬滿臉頰。

  玄柳輕按臉頰上的傷口,扶膝緩慢起身:「銷魂。」

  ——天道抽骨所化之劍。

  銷魂吸納三界煞氣,刃上浸著千萬年來人間八苦之怨,劍靈因此暴戾殘忍,見人殺人,見神殺神,見佛殺佛,非常人所能壓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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