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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薄琛直視著那雙在陽光下會變成深藍色的眸子。

  像海一樣的顏色。

  他曾很討厭海,但因為這雙眼睛,他又在潛意識裡接受了海。

  然而,現在再次面對這個問題,時薄琛停頓許久。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謝南觀好像很喜歡問他這個問題。有時候是在撒嬌依偎時順口而問,有時候會在情事中順勢而提。

  但他從來沒有明確回答過。

  久而久之,謝南觀也好像很懂事,慢慢不會再提。

  或許是知道了答案,謝南觀眼底的光漸漸消散,取代而之的是隱忍的苦笑:「抱歉,這個問題好像讓你很為難。」

  他曾經很喜歡問時薄琛愛不愛他,但無論什麼時候,得到的都是沉默不語的回答。

  久了,他就再也沒有提起過類似的話。

  可是今天,或許真的是因為傷口太疼,他太想得到安慰了,所以才會再次提起。

  受傷會讓人脆弱,不是嗎?

  謝南觀有些倦了,不是很想再繼續這場對話,將臉微微偏過,不再看那雙曾經深深迷戀過的深綠色的眸子。

  陽光像一道畫筆,細細勾勒出他消瘦的下巴。

  時薄琛撫上他的臉,正要說些什麼的時候,孫柯闖進來,打破了這場沉寂。

  「時哥,老頭子好像住院了,時家那邊說聯繫不到你,讓我——」孫柯的話戛然而止。

  他看了看時薄琛,又看了看謝南觀,不知道該退還是該進。

  時家的事情對於時薄琛來說很重要,這個謝南觀還是知道一些的,正好他可以藉此機會自己安靜一會。

  他露出體貼的笑容:「你先去忙吧,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時薄琛沉默地看了他一會,在他額頭上吻了一下,說:「等我回來。」

  繼而傳來「咔噠」的開門聲,病房重新陷入一片寂靜。

  謝南觀攥住了指尖,垂下眼瞼,沒有再回頭去看時薄琛離去的方向。

  他內心深處還是渴望,時薄琛會親口說出,他們是戀人關係,即便時薄琛從來沒說過。

  這種執拗似乎很幼稚,可在他看來,這是一種能讓他安心的藥物。

  他想聽到時薄琛親口對他說——他愛他。

  他對時薄琛的愛,從17歲那場大汗淋漓的演講開始,畫出了一條曲折的線,穿過茂盛的少年青春,延續到了現在。

  -

  因為腹部大面積創傷,縫了十幾針,後來還檢查出其他問題,醫生建議留院觀察。

  謝楠瑤還在家,如果被她看到又是縫針又是擦傷,肯定是要心疼擔心的,謝南觀也就接受了建議,繼續留在醫院觀察。

  不過為了不讓謝楠瑤擔心,他說自己臨時被公司安排了出差,需要過幾天才能回來。

  他不能大幅度動彈,行動起來都很不方便,在這期間,孫柯帶了個護工過來。

  說是時薄琛特意找來的,因為時家突然出了一些事情,需要緊急處理,他實在抽不開身,只能花錢找一個信任的護工過來。

  除此之外,孫柯還給了他一筆不少的錢,說是公司那邊為了感謝他捨命救了新晉歌手蘇雲清,所以給了他感謝金。

  說是捨命實在有些太誇張,但那筆錢實在可觀。

  謝南觀收下了,將那些感謝資金一部分給了謝楠瑤,說是公司發下來的年終獎金,一部分拿去還債務那邊。

  護工很細心,但他堅強慣了,有些不習慣這麼被照料,便和孫柯商議讓護工回去。

  「我只要小心一點就可以了,起身和下床只要輕一點都沒有問題。謝謝你替我著想,但我還是覺得,一個人能行。」謝南觀說。

  因為時薄琛的關係,他和孫柯偶爾會在私人宴會上碰到面,也就還算熟悉。

  孫柯猶豫了一會兒,出門打了個電話回來,大概是徵得了時薄琛的同意,才算勉強同意謝南觀的請求,讓護工回去。

  「謝謝。」小請求被滿足,謝南觀笑得像一隻饜足的貓。

  孫柯被這笑容晃了一下,臉稍微紅了一下,撇開臉小聲嘀咕了一句:「真不知道時薄琛那傢伙怎麼這麼不知足......」

  聲音太小,謝南觀沒聽到,他注意到一個藍色的腦袋從門那邊探進來,見他看過來,又「唰」地一下把頭伸了回去,只留下一抹藍色的影子。

  藍色?

  謝南觀愣了一下,覺得這抹藍色有些熟悉。

  孫柯恰好走到門口去接工作上的電話,回來之後手裡拎著一個人,那人還使勁手腳亂踢,藍色的頭髮明晃晃地在頭上搖擺,非常扎眼。

  「你別拎著我!鬆開!煩死了!」非常悅耳的少年音,只不過夾雜著怒意和傲氣。

  少年面目清秀,純淨如水的雙眼卻怒目圓睜,氣鼓鼓地瞪著孫柯。

  只不過,白皙的臉上一片紅,直連到耳朵那邊。

  是剛才在門口的那個人。

  「......蘇老師?」謝南觀看著那雙眼睛和耀眼的藍發,想起來是被他救下的新晉歌手,但又不知道怎麼稱呼。

  猶豫片刻後,便以「老師」稱呼他。

  蘇雲清一腳踹在孫柯膝蓋上,後者吃痛這才把他放了下來。他紅著臉卻抬著下巴,像一隻高傲蔑視所有物種的貓。

  「不要叫我蘇老師,我不喜歡。」蘇雲清的一張臉漲紅,囁嚅了一會兒,才指尖絞著衣服說,「要叫我『雲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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