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堯豆豆呆呆望著她,看著堯清越眸中瞭然的神采,鼻子一酸,驀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從來沒有人告訴過她,這一切都不是她的錯。她只是不想再挨打了,所以才反擊,但她沒想到對方那麼輕易就死了。
她懷揣這個秘密,不敢告訴任何人,只想和這個不知哪裡來的姐姐平靜地生活。但她沒想到自己曾經犯的錯誤,會害死姐姐。
堯清越嚇了一跳,手足無措將堯豆豆抱在懷中,手指輕輕地拍著對方小小的肩膀,哭笑不得道:「好啦,別哭啦。為娘知道你受委屈了。」
悄悄地覷了眼堯豆豆,見堯豆豆皺著小臉兀自哭鼻子,似乎沒注意她言語之間占她的便宜。
堯清越大著膽子,將小傢伙抱在懷中,用下巴摩挲一下小孩軟軟的頭髮。
經過幾個月的將養,小孩的頭髮依然枯黃,但是觸感卻柔軟了許多。堯清越摸上去,像是在摸什么小動物的毛髮,那手感別提多舒服了。
她掂了掂手中輕飄飄的重量,不滿意地捏了捏小孩瘦巴巴的臉頰:「為娘離開這幾天,你有好好吃飯嗎?」
堯豆豆吸了吸鼻子,聞言不由瞪她一眼,張口便喊:「堯清越,我在跟你說正事!」
堯清越就喜歡小孩這一本正經的模樣,忍不住用力點了點她的大腦門,笑嘻嘻道:「吃飯難道不是人生大事嗎?」
「你……你都快……你還跟我開玩笑!」堯豆豆一急,又要哭,豆大的眼淚在眼眶中打轉。
堯清越見狀,登時不敢再逗,舉起雙手投降,求饒道:「好啦,我錯了。豆豆女俠原諒我吧?我們來說正事好不好?」
堯豆豆繃著小臉,又恢復成她慣常的面無表情,只是眼眶還有點紅:「你知不知道……」
堯清越打斷她的話,手指抓起堯豆豆一縷細軟的頭髮,在手中把玩:「即將命不久矣?」
「那藥師有沒有說,我還可以活多久?」
堯豆豆繃著小臉:「三年。」
「三年啊。還不錯。」堯清越微微一笑,一點不當回事。
堯豆豆急了,下意識直起身來,卻牽扯自己的頭髮,痛得嘶了一聲。
堯清越心虛,登時鬆開手,查看小孩的腦袋。堯豆豆營養不良,本來頭髮就沒幾根,光禿禿的,再揪掉幾根,豈不是要變成禿子?
堯清越欲蓋彌彰地伸手蓋住堯豆豆的腦袋,一本正經道:「放心吧,沒禿。」
堯豆豆揪住她的手腕,氣得咬牙切齒,瞪圓了豆豆眼:「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在說什麼啊!」
「你說了嘛,我還有三年好活。」堯清越鎮定回望她,對上堯豆豆迷茫的眼神,登時樂了。
她伸手揪了一把小孩的臉蛋,笑呵呵道,「比起立刻斃命,我這不是還可以活好久嗎?」
嚇死她了,差點以為自己只剩下幾個月的性命了。沒想到還能活三年。這條命,本來就是偷來,現在還回去,好像也無所謂。
正在這時,屋外冷不防傳進一道溫潤悅耳的嗓音,不一會兒,那人的身影便出現在大門處。
藥師峰病房大門並未闔上,花玉容坐著輪椅,呆在門邊,目光複雜落在堯清越的臉上,意味不明道:「堯師姐可真是高風亮節,將生死都置之度外,真令師妹我佩服萬分。」
明明是誇獎的話,卻說得陰陽怪氣的。
堯清越驀然對上花玉容的視線,下意識咽了咽口水。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聽到堯豆豆跟她說她快死的時候,她都沒什麼感覺,一旦對上花玉容,她卻害怕起來。
但她都是快死的人,她怕花玉容幹嘛?
「豆豆,姐姐渴了,你能不能替姐姐燒一壺茶水來?」
「可是……」堯豆豆看看堯清越,又瞅瞅花玉容,囁嚅道。
堯清越拍拍她的肩膀,笑眯眯道:「沒事的,花師妹不會對我做什麼。」說著,將一旁茶几上的茶壺塞進小孩懷中。
堯豆豆抓著茶壺,轉身朝門口走去,途徑花玉容身邊之時,忍不住繃著小臉,面無表情瞪她一眼。
花玉容輕慢地回了她一個表情,抬了抬下巴,漫不經心地掠過小孩,這才看向堯清越。
「你好像……並不難過?」不傷心,也不憤怒。堯清越當真對自己的生死無所謂?
「花玉容,事到如今,你就不要再跟我打啞謎了。你到底想做什麼?」
堯清越想清楚了,花玉容如果真的想殺她,根本沒有必要捅破她的病情,靜靜等她死期到就可以了。可對方偏偏就這麼幹了。
為什麼?堯清越想了想,覺得大概是花玉容的惡趣味發作,想看她得知真相後崩潰的模樣?
「師姐身上的毒,連藥師峰的大長老都束手無策呢。」花玉容慢悠悠道,眼尾微微上翹,眼神直勾勾地,緊緊盯著堯清越的臉。
堯清越點點頭,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花玉容啞然失語,就僅僅這樣?
她不信堯清越真對自己的生死無動於衷。她或許只是沒有意識到自己的病有多麼嚴重。
然而花玉容卻失望了,她沒能從堯清越臉上看到任何動搖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