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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寧微一夜沒睡,精神很不好,疲憊說,“就按照她說的做吧。”
“好的。”
客服答應後掛了電話,沒過多久,她就接到過來時接應她們人的電話,說看到蘇煦回去了,沒有見到她,是不是忘了訂票。
她眨了眨酸澀的眼睛,“不是,我想在這邊再玩一會。”
“好的,那您好好玩,不打擾您了。”
季寧微放下手機,窗外陽光明媚,她卻覺得陰雲密布。
陽光自窗外流泄而下,投到房間中的人身上,好像是鍍了一層金光。
季寧微坐在畫架前,對著空白的畫布發呆。
她很想再描摹一下記憶里媽媽的臉,但遲遲無法下手。
一閉上眼就是冷冰冰的文字。
很平淡,卻生動無比地揭露了一場無聲的扼殺。
她原本小心翼翼珍藏在心間的,屬於自己和媽媽的溫馨回憶,也籠罩上了一層血紗。
呆坐了兩個半個小時後,她放棄了繼續作畫的想法,站起來,回到自己的房間,倒了一杯水。
然後呆愣愣地坐到床邊,拉開了床頭櫃。
裡面有幾張用很漂亮的相框裝飾的照片,如果蘇煦在這裡,一定會很驚訝,因為這些照片跨越幅度蠻大,從她剛上大學開始,一直到她畢業為止,還都不是偷拍的照片,如果不是特別用心,是很難收集到的。
季寧微取出來其中一枚,那是機場的候機處,玻璃室外停著巨大的飛機,天空湛藍,陽光明媚,候機處人員寥寥,只有一個低著頭的女孩子,旁邊坐著一個也是女孩子,側臉對著鏡頭,在撫著低頭女孩的背,手裡還拿了一杯水。
這張照片是上廁所回來後的蕭翊抓拍的。
可能蘇煦自己都忘了。
在她剛上大一的第一學期,學校放假的時候,她和顧凌雲一起高高興興地出來玩,候機的時候,顧凌雲在外面買帶給她爸爸生意夥伴小孩的特產,她沒有什麼好買的,就先到了候機處,本來是專心點手機的,結果就聽到了女孩子的抽泣聲。
哭的人就是季寧微。
她剛剛參加完媽媽去世兩周年的悼念會,她爸怕她傷心過度,特意讓蕭翊帶著她出去玩,在人多的時候她表現地不明顯,在人少的時候,她就忍不住想哭。
她那時候滿打滿算才剛剛十五歲,還沒成年,又一直跟在媽媽身邊,依戀她,聽話孝順,是所有人眼裡乖女兒的代表。
還未經歷過生離死別的溫室花朵,很難從一直陪伴著自己的母親離世的真實中脫離出來,她總是想哭,情緒一直都不好。
縱觀歷史,好像很多事都挺不可思議的。
但其實,很多時候,命運的交匯只需要一個念頭,和一點善意。
察覺到她在哭,蘇煦小心地坐到她身邊,給她倒了自己打的熱水,給她遞紙巾擦眼淚,還認真說話安撫她。
那時候的蘇煦可不明白沉默是金的道理,她認認真真地陪坐在她身邊,念叨著自己覺得可以安慰人的話,還幫哭岔了氣的她撫背。
陌生人的善意和她溫柔的舉動打動了季寧微,她慢慢止住哭,抬頭道謝,記住了她的笑臉。
除了這張意外的照片,其餘的照片都是季寧微想方設法弄到的。
原本以為那只是短暫的一次邂逅,沒想到兩年後,她從國外回來,接受蕭翊邀請,當她參賽的觀眾時,她又見到了蘇煦。
那時候台上的主角是顧凌雲,蘇煦和她一樣也只是個低調的觀眾,不過她明顯比她這個只會東張西望的觀眾敬業多了,一直緊張地盯著台上。
顧凌雲演講時,她會緊張,會認真琢磨她哪句說得不好。
她看顧凌雲看得很認真,她也看她看得很認真。
她本來以為她是顧凌雲的親戚,想去和她打聲招呼的,被演講結束下台的蕭翊直接翻了個大白眼打消了她的念頭,“可別了吧,人家可是情侶,聽說好幾年了的——你看看人家,才幾年就掏心掏肺地對她,你看看你呢,我們認識十幾年了!滿滿大小姐,我剛剛千叮嚀萬囑咐讓你拍的我台上英姿颯爽的照片呢?!”
她自己沒有勇氣和蘇煦合照,最後蕭翊頂不住她的乞求,只能面帶僵硬微笑,替她和蘇煦拍了照片。
她回去繼續讀書沒幾個月,就被推薦和同校的人組了團隊,參加了一個專業比賽,在那裡她又遇見了蘇煦。
這一次,她一改當初在台下等著顧凌雲時的樣子,冷靜睿智,和團隊一起拿了第一。
參賽的人很多,蘇煦又是那種生人勿近的性格,她找不到和她搭訕的機會,只能在選手大合照時,努力擠了個靠她近的地方,被拍下了這樣的合照。
說實在的,這樣一群不熟的人湊在一起的照片,一般人根本不在乎,估計搬家的時候,隨意就丟掉了。
季寧微卻珍重地列印出來,選了精緻的相框,裝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