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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談過戀愛,他不知道如何哄人,他手上的戀愛技巧並不多,致歉的方式在他這裡是貧瘠的,他想能讓邵承笑一笑,就算是有用的吧。
「承承,」邢越低聲說:「只要你開心,你也可以這麼對我。」
邵承攥緊了他的衣領,沉重的聲線中夾雜著一抹顫慄,他冷聲吩咐:「叫救護車。」
人群騷動,但都無動於衷。
那滴艷紅色的血落在了邵承的衣服上,他的眼角不知何時紅了,水汽的眸子盛著怒火和半分焦躁,混攪在一塊,渾濁極了:「叫啊!」
他在人群中吼。
第97章
這場鬧劇持續了很久。
別墅里的狂歡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膽戰心驚那個坐在車裡的人會由此記恨上他們。
邵承坐在車裡, 一言不發,他沉默地坐在那兒,快要十分鐘過去了。
楊塵找過來的時候, 四下里沒別人,只有邵承一個人靜靜地坐在敞篷車裡, 他沉重地呼出一口氣, 聽完鬧劇的緣由,心裡無比沉重地說了聲:「人已經送去醫院了。」
邵承坐在那兒,神色幽暗,他手裡什麼也沒有, 發著呆,也不知在想什麼。
楊塵低聲道:「你之前說的進展,是他嗎?」
楊塵還記得他, 但想不到這個人出現在這兒的原因,他被人針對這件事就匪夷所思,這人如果真的是邵承的朋友, 甭管他什麼來歷, 沒有人敢動他, 可如果不是, 他為什麼能出現在這裡,能生生挨下一個酒瓶, 卻還能讓邵承鬱鬱寡歡,他們的關係昭然若揭。
「為什麼鬧成這樣?」楊塵趴在車門上,看著黯然神傷的人, 「你還喜歡他嗎?」
還喜歡他嗎?這真是好問題, 邵承也想知道,邢越受傷的那一瞬間自己在慌什麼, 那滴血落在自己衣袖上的時候,他的心為什麼是絞著的痛,他都跟他結束了,都已經要把他從自己的生活里踢出去了,這一周以來,他以為一切都回正軌了。
為什麼邢越受傷的那一刻,他要那麼慌?
他又臣服給他低劣的手段了嗎?
不過是賣慘而已,不過是挨下了一個酒瓶而已,死不死不一定的事,有什麼好擔心的?人死了也不是他殺的,有什麼好慌張的?可他就是說服不了此刻滋生的情愫,那些相好時的畫面在腦海里反覆地播放,邢越對他好的瞬間,邢越愛慕他的目光,那個演講的夜晚,他們深入彼此的荒唐。
「哎。」楊塵嘆了口氣,自言自語般道:「你今天這麼反常,就跟他有關吧?你從來都不喜歡這種地方,最近也宅得要死,忽然要跟我到這種場合里來,圖什麼?邵承,你是想跟他繼續還是逼他放手?」
這把邵承問住了。
他自己都不知道,今天這一出給邢越看的戲,是逼他放手,還是激他繼續。
「他出血了,應該挺嚴重的,」楊塵的目光落在邵承衣袖上的血漬,「你去看看他吧,怎麼說也是因你而起。」
邵承沒答應,他就坐在那兒,什麼也不說,楊塵甚至懷疑,他的靈魂是不是根本就不在這裡。
但最終,邵承還是沒去。
他回了家,走進客廳,魂魄游離,他不知道往哪兒去,就一直往後面走,到那個德牧待的院子裡。
熱情的德牧圍著他打轉,它拋球給他,邵承卻沒接,玩具球落在地上,德牧並不生氣,只是把球又含在嘴裡,在邵承面前坐了下來。
邵承的手落在柔軟的毛髮上,德牧兩隻圓溜溜的眼睛忠誠地望著他,他兩隻手蓋在它的耳朵,失神地逗弄著它。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不去,也許邢越會死,也許邢越會因此落下什麼隱疾,也許他的大腦會休克,什麼都有可能,人最脆弱的地方是大腦,那些alpha並不是為了給他出氣,他們也不知道自己跟邢越的恩怨,他們只為了虛榮心,為被龍舌蘭信息素傷到的自尊而出手,沒有輕重與克制,砸在邢越腦袋上的那一下,足以要了他的命。
他甚至分不清自己是不想去,還是害怕看到什麼樣的結果,他心裡亂極了。
「沈先生?」身後傳來一聲呼喊,邵承回過頭去,一個穿著工裝的男人站在門口,正對著他露出為難的目光。
「小爹好像不在。」邵承走過來問:「怎麼了嗎?」
那個男人抬起手,尷尬地說:「那個……修樹的時候不小心摔下來了,能麻煩您這邊送我去下醫院嗎?」
邵承低頭看了看,那人的手臂挺嚴重,他剛回來,鑰匙就在桌子上,想了想說:「我帶你去。」
說著,他把那個小司機也叫上了。
小於一聽說,慌神道:「這挺嚴重的,快,上車。」
邵承喝了酒,不方便開車,他站在車門邊,小於說:「你也去嗎?我送他去就行了。」
邵承猶豫道:「……我閒著也沒事。」他去醫院也沒事,但是現在他就是不想一個人待著,他上了車,小於沒什麼意見,開車送二人去醫院。
到了醫院後,小於帶那個工人去掛號檢查,邵承沒有跟著,他看到醫院門口停的救護車,在醫院大廳里找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