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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不知道自己跟著人到了哪個房間。
他見他停住了,自己也停了下來,他出神地去看他。
見到對方也在瞧他,他先不好意思地低頭笑了起來。
忽然,房間的門在他面前關上,把他關在了門外。
他在門口躊躇著,搔著頭髮,不敢敲門打擾人家。後來,他詢問了張家的管家才知道,住裡面的人叫辛染,是他叔叔收養的。
他稀里糊塗地回到自己的房間,眼睛忍不住地透過窗外,看向那棵讓他碰到辛染的柳樹。
楊柳依依,柳色欣欣,他想著,他整個人也開始熏熏然了。
辛染是張家裡頭唯一跟他年齡相仿的,只是辛染慣不愛理人,話也很少,尤其在他叔叔出現時,更是一句話也不同他說了。
那侄子還是個愣頭青的年紀,看不出裡面的彎彎繞繞,見辛染人漂亮又素淨,偶爾講一句話也是跟含了蜜似的。
他就像被蠱了心神,從第一天進了張家以後,就每天繞著人家轉,像是蝴蝶或是蜜蜂,見到了朵開得極艷的花。
可但凡近了些,這小伙子就忍不住臉紅。
每天醒過來,他就是傻笑。接著穿戴十分整齊地去用早餐,他可以在八點的早餐桌上,見到辛染,那是一天中能見到辛染的第一面。
辛染踢了踢他的鞋尖,他惶恐地抬起頭。
「給我那塊麵包。」
他生硬地遞過去面前的盤子,含糊地說,「原來你喜歡吃甜的。」
他遞過去的時候,碰到了辛染的指尖,是柔的是嫩的,是溫溫的,他開始想像牽著這隻手走過柳樹下的畫面,臉上霎時通紅起來。
他痴戀著他叔叔收養的這個人,用完餐,也久久凝望著他的背影,不知不覺地就跟著了。
辛染煞住了腳,
他尷尬地望著辛染,囁嚅地不知道該解釋些什麼。
辛染輕輕地貼近他的面腮,柔柔地說,
「別跟過來了。」
他身上還有巧克力麵包的甜香。
臨近要離開張家時,侄子莽撞地去書房找他那神通廣大的叔叔,說自己能不能留在華都,他不想去留學了。
張先生抖了抖手上的報紙,「哦?」笑著看向了自己年輕的侄子。
年輕的侄子在叔叔那探究的眼神下,囁嚅了下,說自己,自己從未有過的一種感情出現了,他非常衝動地想陪在那個人身邊。
「她是誰?」
張先生將報紙翻了個面,眼神悠悠然地落在報紙的文章上,問他。
近幾日張季澤總是在外談生意,不怎麼著家,倒是不知道這位年輕人情竇初開了。
家裡的小輩扭捏了一番,一手搭在自己後脖子上,緩了些面上的青澀羞赧,躊躇了一番,羞得低下了腦袋,
「是小染。」
張先生將報紙放了下來,那道冷峭的目光落在了自己家裡的小輩身上,他的眼睛出現了幽暗的東西,但沒讓人看見。
疏忽,張季澤笑了起來,如善解人意的長輩,
「我去跟他說。」
年輕的小輩慌亂地擺手,「不不不,太唐突了,會嚇到他的。」
張季澤含笑看著自己的侄子,聽侄子在那說他們都還『年輕』,這種事冒犯不得。
「是啊,你得先等他通人事。」張先生輕輕道。
家裡的小輩聽了臉通紅,「叔叔您別開玩笑,我萬沒有往那處想的,」
在叔叔深不見底的目光下,小伙子還是坦白承認道,「也許有想過,但沒往深了想,您別取笑我們了。」
張季澤凝望了他片刻,
「我沒開玩笑。」
年輕人沒看出來他的叔叔心情不好,伸起手搔著腦袋,還在傻樂。
張先生把話頭一轉,「我會讓人給你個回復的。」
「我等叔叔的好消息。」
「好消息,自然是好消息。」
張季澤坐在那張雕花的黃木椅上,十指交叉擱在腹前,上半張臉掩在陰影中,讓人看不清神情。
那天在園子裡,侄子的心上人,就在叔叔的幫助下,第一次拋下了不解人事時的惶惑。
辛染聞到身上人的松香味,帶著一股冷意。
張先生的手很重,辛染不敢大聲,打著顫跟先生說自己疼,但他越喊疼先生越用力。直到他忍不住哭了,先生也沒有罷手。
他的身體搖搖晃晃,感受到先生的食指緩緩撫摸過他。
太陽彌散在空氣里,帶著嗆人的青草氣味,只要有人經過,就可以看到他們交疊的影子。
太陽照得人眼睛發黑,發光的太陽,在他身上蒸出一層薄汗,他們倆都在淌汗,先生的眼睛裡也有太陽。
汗珠從先生的額上落到他的肩頭,將他燙傷了。太陽照得人睜不開眼,他在太陽底下坦開了自己羞赧的童貞、白淨的嫩肉。
太陽射得他眼前發昏。
辛染捂著自己的眼睛,卻擋不住猛烈的太陽,他不敢出聲,那時候剛成年的他,還不知道先生為何如此隱怒。
他把頭緊緊貼進先生的懷裡,兩行淚就那麼涌了下來。
幾天后,辛染找上了先生的侄子,那人表現得欣喜若狂。
這是辛染第一次仔細看這個人,十七八歲上下的學生,穿著件淺灰的西裝,跟他對上眼時,會靦腆地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