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頁
以前梁尋牽他手時都沒什麼反應,只有今天從河岸回來時,別彆扭扭,好像兩隻手牽在一起會著火,但就算這樣他也仍不肯放手。
*
辛父是不允許梁尋在晚上去辛染的臥室的,自從上次知道梁尋去過辛染臥室後,他將原先撤掉的保鏢又安排了回去。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
在梁尋成年後,辛父讓他呆在老宅的時間更是大大減少。辛染臥室的正門也加了更多保鏢。
可這完全阻擋不了一個年輕人,梁尋每次都開著自己房間的燈,營造出在房間的假象,然後偷偷從陽台爬進辛染的臥室。
「晚安,辛染。」
他笑著趴在那柔軟的床沿,跟床上的人道晚安,他大大方方地說著以前不敢讓辛染聽見的話。
床上的人,彎起了眉梢,雙手撐在柔軟的床墊上,湊過來,
梁尋趴在床沿,總是以仰望著他的視角,跟他道晚安,
他見著那雙藏著白晝烈日的眼睛,能感覺到慢慢長大的梁尋待他的好,他現在已經很少想起哥哥了。
「晚安,梁尋。」
趴在他床邊的小狗,每每在收到回復後,都會心滿意足地笑起來。
然後偷偷從陽台溜回去,雖然很麻煩,但是小狗樂此不疲。他的體能很好,如果是為了辛染,不管做什麼他都不感覺累。
印著月亮與星星的窗簾被梁尋拉開,深藍的夜色從窗戶傾斜而下,他回頭時,見床上坐著的那人,一身白色的睡衣,水潤的瞳孔中仿佛盛了星夜滿月。
抓著窗簾的手指,蜷曲了下,小野狗心裡想,他好想一輩子照顧這個小白痴啊……
曾有一次,他因為跟著辛父去應酬,回來太晚。
平日這個時間點,辛染早該睡了的。他連衣服都來不及換,就趕到辛染的陽台外,怕過去會打擾了人,但不去又放不下心。
終於他還是攀著陽台,爬了過去,他本想透著陽台的窗戶看一眼,卻發覺,床頭仍然開著盞昏暗的小燈。
床上的人聽到動靜,默默將手從被子裡探出來,揉了下惺忪的眼眸,眼尾也耷拉了下來,原來是一直在等他,
「對不起,今天來得好遲。」隔著窗戶的人有些自責,但又不敢進來。
他還來不及換身衣服,帶著酒場的味道,髮型師將他細碎的劉海梳上去,露出了凌厲的眉骨。
見著慢慢成熟起來的梁尋,辛染遲緩地眨了下沉重的眼皮,在喉嚨里嘟嘟囔囔了些什麼,讓人聽不清。
接手辛家的事情後,梁尋每天都很忙,越是深入那些事便越知這灘水深不可測,他比之前急躁的少年模樣,沉穩了些許,但也只是些許。
「不管未來會發生什麼,」
梁尋靠著窗戶身形修長,夜色高懸的圓月照著他耳骨打得銀環,凝出寒色的柔光,他捏緊了雙手,承諾道,
「我都會呆在你身邊。」
「晚安,小染。」
「晚安,小狗……」
辛染撐不住地閉上了眼,籠緊懷裡的小熊,沉沉睡了過去。
*
陳姨嘴裡鮮少跟梁尋提起大少爺了,她笑著稱呼「梁尋少爺」,並且非常放心地把辛染交給他,老宅的僕人因為家主不敢提起大少爺的名諱,漸漸地似乎就被忘記了。
但存在本身,就不可能消失。
梁尋接手了辛家的事,總是很忙,好不容易有了假期,卻已經是冬天了。
「小染,」梁尋脫下了手套,小心翼翼地捧住了面前瓷白的臉,「下雪了。」
滾燙的手心貼著辛染冰冰的臉頰,源源不斷地熱感從掌心傳到他的兩腮。
梁尋捧著他的臉朝天,雪花落在辛染的眉毛上、鼻子上……
他簌簌地皺著眉毛,想要將雪抖落,不斷煽動的睫毛也是徒勞一場,反而睫毛上沾染了更多的雪花。
梁尋笑著將他眉間的雪抹開,只有回到辛染身邊,他才又成了以前急躁的少年模樣。
他抬起頭,笑著張開了嘴,伸出了舌頭,接住落下來的那片雪花。
紅得如火焰的舌頭,融化了雪花,他的眼眸卻凝視著辛染的方向。
辛染見著那團升起的熱氣,以及梁尋眼中張揚而散漫的笑意,感到喉間帶起了灼燒的熱感。
梁尋是個熾熱逼人的太陽,無時無刻不在燃燒著火焰,他本就是隨性自由,充滿野性和不羈的性子。
「汪汪汪!」金毛從房內奔出來,打斷了屋檐下的兩個人。
辛染蹲下來一把抱住了金毛,結果金毛一頭扎進雪裡。帶著手套的手,將金毛身上的雪都拍掉,
金毛走幾步,就扎進雪裡。
他笑了起來,凍得紅紅的鼻尖,和紅潤的唇瓣,在蒼茫的雪地是一片亮色。
「梁。尋。」
他跪在雪地上,將金毛摟在懷裡,叫著面前的人。
那人穿著黑色的羽絨服,上前來將金毛夾在手臂間,
「我把這傻狗先弄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