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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著的人拋棄了所有驕傲,他的西裝褲沾了泥濘,襯衫開始濕了,頭髮也濕了,卻眉眼含笑地抬頭看他,
雨水還在不停地下,越來越大,
他在逼著對方原諒他,極端的行為讓趕過來的僕人、保鏢,不敢上前,向來是天之驕子的大少爺,竟然會做出這種折辱自己的動作,只求個小少爺的心軟。
陳姨在霍南洲瞥過來的那一眼中,收回了要來拉辛染的手,主人家的事情他們不能插手,但她內心湧出越發不安的怪異感。
陰沉的天空,朦朧雨水中的人,誰也看不清此時大少爺的神情。
陳姨對這一場景感到惴惴不安,一向高傲的獅子,可以拋棄自尊,只為索取小少爺的搭理。這真的是兄弟間的寵愛?會不會有些畸態得太可怕了……
「尊嚴,我不在乎。」
霍南洲低下頭顱,掏出口袋裡的手帕,渾身濕透地俯下身子,給辛染擦著雨靴上的泥點,
「我在乎的,只有染染。」
他抬起了頭,晦澀的瞳孔盯住了面前的人,眸底是道不清說不明的陰暗情緒,當他攥住純白,就會想方設法再不肯鬆手。
撐著傘的人驚慌失措,感到從血液里漫起的顫慄感,像是被蛇纏上,
「到這兒來,好不好?」
泛白的手在逐漸磅礴的雨中,伸出來,如果辛染不握,是絕對不肯放下的。
一聲悶雷響起,打著傘的人,手不自覺地捏緊了傘柄,
「你,別這樣。」
辛染重複著這句話,「別這樣,別這樣,」像是被逼迫到了盡頭的小動物。
雨水打在霍南洲的前額,整潔的衣衫全都濕了,濺上泥濘,閃電照亮了他陰鬱又溫柔的眼睛。
最終,心軟的小白痴,還是伸出了手,未落入寬大的掌心,就被對方的五指緊緊扣住。
那雙灰色的眼眸在雨中,隱晦地閃了下。嘴唇嘗到雨水的味道,是甜絲絲的。
第50章 千嬌百寵小白痴
菸草燃燒的煙霧瀰漫在偌大的辦公室, 皮質的轉椅上,坐著的中年人,已有白髮。
粗短的手指, 帶著一枚陳舊的婚戒,拿著辦公桌上的聽筒, 從別墅打過來的一通電話。
「下跪?」
辛父的話並不避諱電話里的管家, 老管家每周都會向他匯報老宅的事。
「感情深?你也老糊塗了。」
長期抽菸而泛黃的手指, 重重叩擊著桌面, 本就下垂的嘴角,狠狠下撇,
「給小染身邊多加點人。」
龐大的商業大廈臨立在市中心,如黑夜伸向天空的枝幹。
聽筒被掛回了座機里,辛父將手中燃燒的雪茄摁滅在玻璃缸中,冒出長條的煙霧。
*
霍南洲能明顯感受到, 那老不死的大概察覺到了什麼。
公司這邊給他安排了一堆事, 讓他飛到歐洲那邊談合同,他好不容易和小染和好,結果連回去見一面都難。
辛染身邊的保鏢增加了,就像在防著什麼畜生似的。
霍南洲在又一次處理完積堆的工作中,從私人飛機下來, 就趕回了老宅,已經是凌晨三點,十一點公司還有一場例會。
他一回來就去了辛染的房間, 想去見見還在熟睡的小傢伙。
門口日夜輪班的保鏢,畢恭畢敬地向他鞠躬, 「大少爺,」腳下沒有一絲挪動。
霍南洲看著增加了的保鏢, 頂了下腮.
忽而又笑了起來,那股笑意只是浮在表面,掩蓋著內里的戾氣。
「辛苦了。」
他就像慰問下屬般,帶著點距離地跟他們點了下頭,轉身時臉上全是深不可測的神情。
守在辛染門外的保鏢,再次向他鞠躬。
回到臥室,霍南洲扯了扯戴了一天的領帶,平復著煩躁的情緒。
這樣下去不行,他永遠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人。
他可以把那老混蛋熬死,但他從來不是等待的人,他有著自己的野心和迫切。
透過窗框的光影投射在浮動的窗簾上,天慢慢要亮了,昏暗的房間裡,融於黑暗的身影接了幾通電話。
早晨的七八點鐘變得很慢,盒子裡那只表發出清脆的齒輪嘀嗒聲。
這是父母留給他的,被他從孤兒院帶到辛家。
他記得很小時候,父親從手中將這隻表脫下來,送給他的時候說,
「我把這隻表送給你,時間能夠為你解答對世界的疑惑,我希望你善於利用時間。」
他清楚地知道,辛家的老宅,是他希望和欲望的發源地。
繼續呆下去只能做搖首乞尾的辛家狗,他不願忍氣吞聲,做那些走投無路的豪門私奔戲碼。
如果一定要埋於這華麗的墳墓,為了這段感情,他也要得到人。
他捏緊了手中的表,之前做好的計劃,提前到了今天。
*
陳姨在聽到敲門聲時,放下了準備好的衣物,打開了辛染臥室的門。
看到是好幾日都沒回來的大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