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泛白的手指撿起那片落花,額角還帶著層薄汗,
黑羽般的睫毛半垂著,陷入了沉思,
留在這里,永遠不可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想要的……
花瓣被緩緩碾進掌心,帶著一點黏膩的花汁。
手心再次緩緩打開,掌心落下點緋色。
他起身將花瓣扔進了垃圾桶,徑直去了浴室沖澡,黏膩的感覺,讓人感到不適,床頭的電子鍾顯示已是凌晨四點。
有力的手指捋起滴水的黑髮,水珠順著肌理的線條劃下,他的腦中仍然是揮散不去的那個夢中人。
呼吸漸漸沉重,他回憶著剛剛夢裡的辛染,在浴室又呆了一個小時。
凌晨五點,浴室的淋浴花灑才被打開,水聲終於重新響了起來。
他這才真正平靜了下來,起霧的鏡子,被一隻手擦開,鏡中照出來的男人,
抹了把臉,顯然是被夢中人蠱得不輕。
六點還要去公司,霍南洲沒再回去睡覺,收拾收拾準備下樓了。
本來走到樓梯邊的腳,頓了下,隨著心意一轉方向,往走廊的另一邊走去。
他侯在門前,骨節分明的手貼住門,一門之隔,便是他夢中的場景。
被梳上去的碎發,垂落下來,貼在門上的手慢慢下滑,握住了門把手,輕輕推開了那扇門。
床上鼓起一個小包,呼吸綿長,安心地摟著小熊,一臉無知不設防的模樣。
這才是現實生活中辛染的樣子,什麼也不知道……
霍南洲在門外站了一會兒,終於放輕了腳步進去,他衣冠整潔地站在床邊,現實跟夢境,同一個場景交織。
黑色的領帶還沒打好,就這麼垂散在他的白襯衫兩側。
他的眼底複雜,似乎不知道該怎麼面對。
他的夢直白又不堪,暴露著難言的隱秘心思,
床上的人皺著眉,仿佛感到了一絲不安,想要翻個身。
帶著清晨涼意的手擋在他的一側,沒讓他成功翻身。
微張的唇瓣,似乎在做著邀請,但要皺不皺的眉梢,又顯出一絲可憐。
泛涼的手指從辛染的眼角滑下到下巴,在頸部游離徘徊著,猶豫著是繼續向下還是停止動作,
床上的人睡得很不安穩,顫動著睫毛,掙扎著想要清醒過來。
帶來不安感的手終於收了回去。
床上的小白痴,一無所知地將臉埋在小熊旁,這才又甜甜地睡深了。
門再次輕輕闔上。
*
日子慢慢過去,霍南洲粘貼好了辛染被撕碎的小紙船,而對方已經被陳姨教著重新折了一隻新紙船。
「那這只紙船,可以送給哥哥嗎?」
霍南洲的一隻手抵在辛染的腰側,另一隻手拿著他花了好幾個晚上黏貼好的紙船晃了晃。
辛染捧著自己新折的小紙船,非常大方地點頭了。
「嗯啊!」
面前的人低下頭,在他唇上輕輕觸了下,溫柔又和煦地道,
「好乖。」
被親的人懵懂地捏著紙船,抿了下剛剛被親吻的唇瓣,抬眼看面前的人,對於誇獎還是露出了笑意。
自從上次說『新的晚安吻』後,他們親吻的次數就增多了。
從每天一次的接吻,變成了頻繁地、時不時地碰一下。
小白痴可以不知道含義,但是霍南洲做出這種行為,仿佛並沒有覺得哪裡有不對,
他的兩手撐在辛染的身側,仔細打量著看了那麼多年的人。
「我們小染都已經過完18歲生日了。」
捏著紙船的人,歪了下頭,似乎不明白為什麼突然提到這個話題,但還是乖乖地,
「嗯!」
他做出反應,表示自己有在認真聽。
倒是始作俑者,被他無知的面龐逗笑了。
兩側的手臂慢慢收緊,將人抱到自己腿上,霍南洲從背後牢牢圈住了他,還將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
泛涼的寬大手掌半籠住柔軟的手,慢條斯理地擺弄著辛染新折的小紙船,
「是大人了啊,」
他的語意不明。
辛染側過臉,回憶著生日,認真地答話著,
「蛋糕.甜。」
抱住他的人,自然明白他的意思,這是在說生日那天的蛋糕很甜很好吃。
成.人生日本來應該辦得很大,但是辛染比較怕生,不喜歡人多的場合,所以生日宴沒有邀請太多的人,只是在家裡切了高塔般的蛋糕,然後他陪辛染一起拆如山般堆起來的禮物。
那天霍南洲在0點和23點59分的時候都過來跟他道了生日祝福,只是那時候對方還在睡夢中,什麼也不知道。
而辛父請了一天假,包下了整個遊樂場,帶他出去玩。
想到自己照顧了那麼久的寶貝,已經慢慢長大了,一股不可明說的感覺,從他的心尖湧上來。
他貼著辛染柔軟的臉頰,在慢慢褪去嬰兒肥的臉頰上,印下個吻,回答著上一個問題,
「明明我們寶貝更甜。」
懷裡的人一心都投在著自己新折的小紙船,對於這種時不時的親吻已經感到習慣。
他捧著自己新做的小紙船,還很高興,對背後凝視他的目光一無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