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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她眼下唯一能做的了。

  剩下的便是等。

  等漠北戰場的文書,便可知曉裴湛的消息。

  等自己身體的痛感,這樣更好,說明他又添新傷,裴湛的危???險就少一分。

  然而日復一日過去,音訊全無,她亦無一處疼痛。

  日頭滾去西邊,月亮升上中天。

  深夜沉沉,星星不說話。

  蕭無憂睜眼不敢睡去,死死盯著帳頂。好不容易有了些睡意,她閉上眼,心中騰起一個念想,若是就此一睡不醒,是不是裴湛就安全了?

  這樣的心思浮上,她便重新睜開了眼。

  撩簾下榻,她拖著木屐翻箱倒櫃。

  守夜的琥珀進來問她何事。

  她說無事,就想換身衣服。

  琥珀便道,「殿下要什麼花色的,奴婢給您尋」。

  蕭無憂頓了一會,道,「你出去。」

  琥珀有些發愣。

  蕭無憂又道,「不折騰了,明日再說。」

  琥珀從命退下,蕭無憂站了一會,又開始繼續翻揀。

  她找到了一段白綢,拖著它來到梁下,一甩手便纏了上去,然後便搬來凳子。

  原該站上去的,眼下卻是坐了下來。

  坐在圓凳上,看兩條綢緞晃悠。

  她又尋來紙筆,開始書信。

  「硯溪君夫如晤,妾今以此書與君永訣……」

  字到頁尾,信成合封。

  她回到床榻,拿出枕頭下的荷包,捧出裡頭青絲,欲要塞入信封。

  「臣等您好久了,再不想只一縷青絲念你,亦不要你魂魄伴我。」

  「臣想要一個活生生的妻子。」

  「一個活著的您。」

  「沙場狼煙血腥,殿下給臣收著,待臣凱旋,您在還我。」

  「那白日孤貼身置於小衣內,晚間安於枕下,便是郎君日夜伴孤,不曾分離。」

  往昔話語迴蕩在耳際,蕭無憂回首,隔窗看夜色中綿連的土地和江山。

  眼淚如珠落下。

  她跑回去一把拉下白綢,連帶那份信一道塞回箱子,揉成團拼命往裡藏去,甚至還不忘推衣物掩蓋……

  半晌抱著木櫃一角伏聲痛哭。

  沒有哭的驚天聲響,只有顫慄的單薄背影。

  裴湛毒誓詛咒不許她死。

  皇兄給了她山河萬里的責任要她活下去。

  可是溫孤儀。

  將這些算計起來,成了她不能求死的牽絆,以此禁錮她。

  三夜後的晚間,太傅府大火,幸得前兩日府中侍者已經散盡,並無人員傷亡。

  消息傳來,蕭無憂正沐浴出來,眼都未眨,只道了聲讓工部善後。

  如果可以,她希望,化為灰燼的是溫孤儀。

  她心緒平和了些,騰出時間照顧衡兒,亦讓太醫院看顧還不曾發喪、隱隱散出異味的兄長屍身。

  太醫院不止一次與她說,還是儘早斂棺的好。

  她將衡兒摟在懷中,道是再等等。

  如此一等,便到了八月二十這日。

  她終於等來久違的戰況。

  大青山大捷,阿史那默伊被殺,阿史那藍祁領突厥七部稱臣,裴湛率大軍不日班師回朝。

  前後算來,不是太久,不過十餘日。

  只是於她分外煎熬,仿若一日三秋。

  她捧文書反覆閱過,一顆心終於定下。想來是溫孤儀到時戰爭已結束,亦或是他沒有尋到機會。

  怎樣都好,能回來便好。

  這日午後歇晌,她踏踏實實睡了一覺。

  醒來入宮,跪在蕭不渝榻前,與他分享盛事。後昭告天下,天子崩逝,命二十四局給帝王斂衣入棺。

  蕭不渝本就病重在身,近一月不上早朝,不聞政事,甚至不接見百官。三省六部的高官心中多有猜測,眼下聞言原也沒多少意外。

  加之內有永安長公主鎮守京畿,執掌朝務;外有裴湛統帥三軍,征戰沙場;朝臣的心多來是安定的。

  如此,只按禮弔唁守喪,皆無多話。

  文書卷宗之外,還有家書。

  裡頭主要提及了盧煜。

  原是他傷病多年,又歷征伐,嘔心瀝血,殫精竭慮,已是時日無多。大軍入了內三關以後,裴湛換輕裝簡行,提前護送他回京畿。

  已是九月楓葉滿山紅。

  這日裡,天還沒亮,陸氏起得格外早,將守夜的白氏嚇了跳。

  老人家道,「我賭著氣,他好多年沒敢入夢了。今個夜裡也不知怎麼他倒敢來了……他來了,我就不能這般乾等著,我要去迎一迎他。

  陸氏自知曉故人尚在,情緒便一直高昂。蕭無憂恐她意外,日夜派人輪流守著,這廂侍者回話,便也趕緊起身。

  如此,白氏侍奉她梳頭,蕭無憂給她理衣袍。

  身份揭開的這段日子裡,蕭無憂給陸氏講了許多盧煜化身俟利發,潛伏在突厥的事情。亦密信給裴湛,告知了一切,好讓他們祖孫早一日相認。

  「梳個墮馬髻吧。」陸氏看著自己鬢髮花白、細紋叢生的面龐,唯有一雙眼睛露出兩分年少時的羞澀,「盧郎原是肆意活脫的性子,縱是我們打小的情分,又有婚約在身,偶爾見面也不妨什麼。但他偏不,總是翻我院牆進來。有一回我正在梳妝,也不知他什麼時候來的,一抬眼鏡子裡侍女全不見了,就剩他笑意郎朗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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