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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夏說:「麻煩幫我聯繫下他。」
「你…什麼意思?」郁星嵐目光防備的看著她,垂在身邊的兩隻手握成了拳。
她想到現在這兩人複合了,陸雪一定將當年自己拆散她們的事情全部告訴了沈知夏。再加上當年自己曾羞辱過沈知夏。她害怕對方居心不良,會趁機報復他們。
沈知夏覷她一眼,言簡意賅:「我打算代表億禾金融給貴公司投資。」
「你…願意幫我們?」郁星嵐聞言眼睛猝然睜大,難以置信似的盯著她。
這些年,她一直暗中盯著沈知夏,她無數次震驚於對方短短几年就魚躍龍門,躋身上流社會的能力。
郁星嵐怔怔地看著沈知夏,她十分清楚現在的沈知夏有錢有勢,如果她願意投資,或許岌岌可危的陸氏還有一線生機。
「聯繫張特助吧。」沈知夏並不欲與她多談。
她扶著陸雪坐在凳子上,一隻手按著她的後腦勺,將她的額頭輕輕貼在了自己肩膀上。
半晌,她滾了滾喉嚨,「我相信你爸爸一定不會有事的。」
「我有點害怕,我爸他…」陸雪拽著沈知夏身前的布料,聲音微顫,傳達出內心深處的恐懼。
陸雪用力的呼吸著,醫院的消毒水氣味還是這麼難聞,難聞的她呼吸困難,喉嚨發硬。
沈知夏察覺到她在顫慄,心都碎了。
她不知道該怎樣安慰愛人,她曾經歷過這種場面,知道說什麼話其實都是蒼白無力。
沈知夏摟住懷裡的陸雪,雙手順著她的背脊輕輕撫摸,她的眼尾也微微泛起紅。她一遍一遍的說:「別怕別怕,會沒事的。」
郁星嵐目光複雜的盯著兩人,她也想抱一抱女兒,可她知道女兒並不願意。她的女兒從回來到現在都不曾喊過自己一聲「媽媽」。
接下來,便是漫長的等待。
兩個小時後,急救室的門打開,護士推著病床出來。
一席人瞬間撲了上去。
病床上,陸父戴著呼吸罩,蒼白的臉上沒有血色的嘴唇緊抿著,給人一種燈枯油盡的破敗感。
陸雪雙手死死扒在病床上,哽咽的說不出來話,護士說:「家屬麻煩讓一讓,我們得送病人去ICU。」
沈知夏將失魂落魄的陸雪拉到一旁,給護士讓出路。萬向輪滑過地板,護士推著病床朝ICU走去。
醫生走出來,摘下口罩:「人雖然救過來了,但還沒有脫離危險期。他心臟病發作,同時高血壓導致腦出血,昏迷不醒,目前情況看起來不樂觀,你們家屬要做好最壞的準備。」
當聽到醫生說做好準備這幾個字,陸雪只感覺一陣天旋地轉。沈知夏手疾眼快的一把抱住她。
「最壞的準備?」陸雪眼眶泛紅,「如果我爸爸一直不醒…」
醫生打斷:「是的,我們已經盡力了,後續我們會盡全力跟進病情,但至於病情會朝怎樣的結果發展,還得看病人自身的情況。」
陸雪身形又是一晃,她緊咬著牙徘徊在崩潰邊緣,亦或許早已崩潰但還在強撐。
陸雪喉底發出細微但撕心裂肺的嗚咽聲。
沈知夏的心突然疼的要命,像是被什麼東西生生撕開了,連皮帶肉血肉模糊。她抱著自己的愛人靠在牆上,在心底祈禱她的家人能夠挺過這一劫。
郁星嵐跟著醫生去辦理ICU入住事宜,沈知夏扶著陸雪坐在走廊上的凳子上。
陸雪恍惚間想到了許多關於父親的記憶。
從小到大的禮物是父親精心準備的。
小時候的木馬。
六一的遊樂園。
新年的漫天煙花。
下雪天的雪人。
聖誕節的聖誕老人。
十八歲成人禮的第一雙高跟鞋。
也許在某些方面來說,他並不算一個合格的父親,這些年一心撲在事業上,從小到大沒怎麼陪過陸雪,但他一直很疼愛陸雪。
陸雪倏地想起初中的時候,她在放學回家的路上,碰到了一個暈倒的老奶奶。她立刻打了急救電話,不放心又陪著去了醫院。結果對方家屬一口咬定是她撞倒了老人。
對方報警,警方聯繫了陸父。
她記得那天父親匆忙的趕到醫院,不顧對方家屬的胡攪蠻纏,蹲下身撫摸著她的頭,溫聲細語,耐心的詢問事情經過。
雙方各執一詞,出事的地方正好是監控盲區,警察無從取證便讓兩方私下調解,對方家屬張口就跟陸雪要十萬賠償金。
陸雪以為父親那麼有錢,肯定會立刻給對方錢,息事寧人。不料他並沒有那麼做。
他對警察和對方家屬,說:我們不會同意賠償。你們誰也不能冤枉我的女兒。
對方家屬誤以為陸父舍不得錢,說:「我們看她是個小姑娘,決定不跟她一般計較,這樣吧,你們賠償五萬就行了。」
陸父面色懼厲道:「這不是錢的問題,我女兒的聲譽和價值觀,對我來說價值連城。我不想她因為你們這樣的人,往後變得不敢再去做好事。」
後來,陸父懸賞二十萬終於找到了目擊者替陸雪洗刷了冤屈。他義正言辭的要求對方向陸雪道了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