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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話就是壓死陸雪的最後一根稻草。
陸雪終於徹底死心了,她用最後一絲力氣,妥協答應道:「好。」
郁星嵐看著她雙眸中僅有的那一點光亮,也黯然了下去,心裡說不清是什麼滋味。
只要現在分開兩人,總有一天陸雪會走出來的。
郁星嵐不忍再看陸雪,她無力的坐在床邊,揉著自己隱隱漲疼的太陽穴,闔眸養神。
夜已深,狂風暴雨。
海風吹著瘦削單薄的沈知夏晃動著,她咬緊牙始終倔強的站在海邊。
她腦海中浮現出無數種可能,聯想到昨晚的噩夢,她覺得陸雪一定是出事了。
人多半如此,當在意的人消失後,總會往壞處想。
沈知夏慌亂的拿出手機給陸雪打電話。
郁星嵐看到床頭櫃陸雪手機上沈知夏的來電,冷聲問陸雪:「沈知夏的電話,接嗎?」
陸雪轉過頭看向她,黯淡無光的眼珠陡然亮了起來,很快又恢復黯淡,她清了清嗓子後淡淡道:「接。」
郁星嵐不放心的看了她一眼,叮囑道:「你現在手不能動,我開免提,你記住我剛才跟你說的話。」
「好。」陸雪心如死灰答應她。
電閃雷鳴,天空像是被撕開一個大洞,無盡的傾斜著自己的悲傷。狂風夾著豆大的雨珠拍在沈知夏的身上,涼意滲入骨髓。
沈知夏挺直的腰背被冰冷的雨水壓的搖搖欲墜,就在她準備放棄的前一秒,電話通了。
她聲音急促哭腔道:「陸雪,你怎麼了?我一直聯繫不上你…」
陸雪聽出她聲音里的哽咽,心如刀割,她咬咬牙,「我沒事。」默了默,她用清冷的聲音說出了違心的話,「沈知夏我明早就要出國了。我們以後不要再聯絡了。」
沈知夏聞言兩眼一黑,如遭雷擊,她愣愣地站在原地, 冰涼的雨水刺骨般的侵入她身體的每一個角落。
她兩條腿劇烈的打著哆嗦,此刻的雨滴宛如尖刀似的狠狠地刺向她,她感覺自己全身都在疼,她快要撐不住身體了。
怔然許久後,她嗓音顫抖,問:「你為什麼突然要出國啊?」
「國外的舞蹈學校比較好。」陸雪眼睛愣愣的看向窗外,眼神沒有焦距,臉上顯露出來的表情痛苦到扭曲。
「你要去哪個國家?我有空了就去看你。」
「不用。我不想被任何人打擾。」
沈知夏將早已稀碎的玫瑰扔在地上,她用手捂住心臟,控制不住的抽噎了一下。
她在腦海里快速思考著是不是自己哪裡做得不好,陸雪才不要她了。
沈知夏抑制住自己的顫慄,她放柔聲音問她:「那你去多久,我等著你。」
雨越來越大,沈知夏身體猛然晃動了一下,她後退兩步後跌倒在地上。
她用顫抖的手攥緊手機,指尖發白,眸子裡的光碎落開,她屏息等著陸雪的回答。
陸雪聽到電話里的雷電聲,呼吸一滯,她狠狠咬了下舌尖,冷聲道:「我不回來了,以後就在國外定居了。」沉默了兩秒,她又補充道:「沈知夏,你別等我,好好生活。」
「陸雪,你走之前我們見一面好不好?我現在就來找你,我有話要對你說。」
沈知夏聲音抖得就像寒風驟雨中一隻無家可歸的飛鳥一樣,眼裡最後的光快要熄滅了。
她覺得自己像是被泡在眼前苦澀的海水裡,呼吸完全被堵住,難受得無法喘氣,她臉色蒼白,死死咬住下唇。
陸雪胸口悶的幾乎無法呼吸了,她強忍著眼淚,狠心拒絕:「不用,我不在家,我和父母在機場附近的酒店明早直接飛國外。」
「那我現在來機場找你,你等等我,我就見你一面,可以嗎?」
沈知夏肩膀劇烈的顫抖著,眼睛一眨不眨地流淚,豆大的淚珠,滾出眼眶,又滾落了臉頰,她卑微的哭著祈求著陸雪。
陸雪聽到電話那頭的沈知夏在哭,她想到沈知夏之前說過,自從八歲那年父親去世後她就再也沒哭過了。當時她知道後還在心底發過誓,自己以後要保護好沈知夏。
沒想到最後傷害沈知夏的人是她。
讓沈知夏哭泣的人也是她。
陸雪心神俱裂,視線早已模糊,眼前像被蒙上了一層密閉又隱秘的薄膜,她飛快的眨了眨眼,「沈知夏,你聽不懂潛台詞嗎?我不想見你。」她努力地維持著平靜,嗓音平淡到冷漠。
說完這句話,陸雪的眼淚瘋狂奪眶而出,她知道在這通電話後,她會徹底失去沈知夏。
可現在的她早已麻木了,她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她用模糊的視線看向窗外。
「陸雪,你明明知道我喜…」
「沈知夏,別說了。」陸雪快速打斷她的話,她不想讓身邊的郁星嵐聽到沈知夏這般卑微的求愛。
陸雪厲聲道:「別讓彼此難堪,行嗎?」
「為什麼,你說過永遠都不會離開我的。」很快沈知夏又聲嘶力竭求她:「陸雪,我求你了,別走行嗎?我只有你啊。我求求你留下來好不好,我不能沒有你啊。」
沈知夏從小被親生母親拋棄,然後父親又在她八歲就撒手人寰。朋友和戀人這種階段性關係她更是不敢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