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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汀輕輕地反問:「有這麼涼嗎?」
「嗯……等下!你你你、你怎麼把手伸進來了?」
「你頭髮卡住了,先別動。」
路清宜應:「好。」之後,就真的沒亂動了。
季汀瞥眼她乖巧閉眼的模樣,挑了挑眼尾,指尖惡趣味地在她脖頸處流連,絲絲涼意讓路清宜縮了縮脖子,微蹙眉:「好癢啊,還沒好嗎?」
「嗯,扣子有點難扣。」
季汀點頭,歇了捉弄她的心思,戴好後,季汀問路清宜:「好看嗎?」
路清宜低頭,手指輕輕摩挲著月亮吊墜。
深邃的藍寶石在陽光折射下,閃爍著耀眼迷人的光芒,月亮上的小鹿活靈活現,像是要蹦出來似的。
「謝謝你江同學,很好看,我很喜歡!」
路清宜驚喜地眨眨眼,露出兩個淺淺的酒窩:「不過,你為什麼突然要送我禮物啊?」
季汀輕咳一聲:「就當作補給你的生日禮物。」
路清宜望著她,唇角的笑意漾開來:「謝謝你,我一定會好好保管的。」
季汀也不禁笑了。
·
臨近夜晚,雯姐發的文件已經傳送了過來。
季汀正靠在沙發里,往咖啡里不停加方糖。
瀏覽完何泉的資料,季汀輕笑了下。
不足為懼。
她的目光落在儲物櫃裡,起身,拉開櫃門,抱出一個雕刻著精緻花紋的木箱。
打開,最上層,放著狗尾草編的小狗狗,下層,全是亮晶晶的兔子發卡和各式各樣的水果糖。
都是路清宜送給她的。
她只吃了一顆,草莓味的。
吃完後,粉紅色的糖紙被壓平,細心的保存在箱子最下層。
送這麼多甜食,不怕她蛀牙啊?季汀微微蹙起了眉。
雖這樣腹誹著,手指卻輕柔地摩挲起糖果來。
吃一顆,少一顆。
想了想,算了,還是不吃了。
看著這些收集起來的小玩意,季汀思緒不由地飄向遠方……
很久很久之前,在她還叫路清宜『路阿姨』的時候,只要她和父親吵了架,生氣躲著不見人,路阿姨就會來拿糖果哄她。
路清宜似乎有魔法,無時無刻都能從空蕩蕩的口袋裡變出小零食來。
一次一次,又一次。
幾乎每次季汀難過的時候,路清宜都會在旁邊陪伴著她。
不知不覺,路清宜已經占據了季汀人生中的大半,竟然比父親陪她的時間還長。
季汀躺在床上,想,路清宜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她從來沒喜歡過人,暗戀也沒有。
但現在,她開始享受對路清宜抽絲剝繭的過程,每一處相處的細節,都會讓她感受到無比的欣喜和興奮。
季汀想,她應該真的喜歡上路清宜了。
所以,接觸到路清宜身體的那刻,心髒像是有煙花綻放開來,瘋狂叫囂著:我想觸碰她!觸碰她的一切!
還想,咬脖子。
「我該不會是個大變態吧?」
窗外落下的月光朦朦朧朧,季汀頭枕在雙臂上,望著窗外的天,無奈嘆口氣,說服自己:「別想了別想了……」
以前做過的夢一股腦的都湧上腦海。
交纏的軀體,近在咫尺的呼吸、十指相握的手、頂端時失神的痙攣和顫抖……
季汀猛地彈坐起身。
都怪睡前喝了咖啡,現在怎麼睡也睡不著了。
該死的咖啡。
半夜,季汀還是睡著了。
……
夢裡,季汀的身體很輕,像一團空氣,被風吹著到處亂跑。
季汀集中精神,心里默念著路清宜的名字,微風像能聽到她的心聲似的,帶動著她飄到一處高樓公寓。
季汀如願見到了路清宜。
已經三十多歲的路清宜,依舊美麗優雅,她穿著淡藍色的裙裝,烏黑的發絲別到耳後,面容清麗,氣質出塵,坐在鋼琴前的椅子上,安靜得像座雕塑。
季汀見她不動,喊了聲:「路清宜。」
路清宜像是聽見了,她猛地轉過頭,望向窗外,語氣迫切地問:「是你嗎?你還在嗎?」
電閃雷鳴,天空突然下起了暴雨,暴雨如注如瀑,無盡的水流順著玻璃傾瀉而下,路清宜就這樣站在窗前,凝望著遠方,也不知道在看什麼。
「嗯,我在這裡,路清宜,你看不到我?」
季汀又往前走幾步,朝路清宜晃了晃手,確認她看不見她後,季汀心底突然升起一抹詭譎的恐懼。
呼喊路清宜的聲音,瞬間淹沒在雨聲里。
路清宜安靜地趴在窗框上,看了許久的雨。
直到時針滴滴答答走過幾個鐘頭,路清宜才垂下頭,低聲呢喃道:「是我幻聽了嗎……你其實早就走了。」
季汀就站在路清宜旁邊,明知她不會聽見,還是輕聲開口:「我在這裡,我沒走。」
路清宜坐到沙發上,季汀跟著路清宜坐下來,一眼瞥見桌几上放著的離婚協議書,男方女方已經簽了字。
季汀問:「離婚?你跟季明章離婚了?什麼時候?」
路清宜埋著頭,看也不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