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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燭眨了眨那雙深藍色的眼睛。
“泳池,沒關係。”
她說,“和你一起就好。”
突然被打這種直球的司徒錦:“……”
說實話,她最近愈發懷疑這條魚並不是學習的速度慢,她就是單純用“聽不懂”、“不會說”的假象偷懶,在自己要表達的事情上,這不是說得挺積極的嗎?
她唇瓣碰著茶杯的杯口,對銀髮人魚挑了下眉頭,“哦?”
玄燭不太懂她這一聲的意思。
想了想,又指指自己,“保鏢。”
再指向司徒錦,“和你一起。”
“什麼嘛,你聽見了啊?”司徒錦回頭看了眼這陽台門的方向,又去看父親書房的那扇厚重隔音木門。
想到剛才和家裡人說的事情,過了會兒,她指尖在杯沿上點了點,又道:“你願意當我的保鏢?”
玄燭點頭,用力點頭。
乖巧又執拗的模樣。
司徒錦沒忍住低聲說了句,“沒有保鏢會睡到僱主的床上。”甚至還要把柔軟的胸每天悄悄塞進僱主手裡。
玄燭立即露出了疑惑的神色,歪了下腦袋看她,銀色的長捲髮從耳側滑落下來,將她本來就小的面頰擋去稍許,顯得那雙深藍色眼睛越發幽然。
看著人的眼神也就莫名顯得更執著。
司徒錦放下茶杯,懶得分辨她此刻是真不懂還是裝不懂,起來稍微用力,帶著點惡狠狠的意味揉過她的腦袋,然後和她道:
“走了。”
“我們先過去看看新住的地方缺的東西,到時候好讓人帶過去,杳杳晚上還要找我出去一趟,保鏢,你得好好上班,好好跟著我。”
玄燭眼睛一亮,迅速跟著她站起來,應答得乾脆利落:“好!”
司徒錦:……所以剛才果然是在裝聽不懂是吧?
-
按照司徒錦的設想。
她和玄燭,應該會維持很長一段時間這種不上不下的古怪關係,玄燭既要維護她的人身安全,又要作為她的床伴——
嘶,怎麼聽起來這條人魚被占了非常大的便宜?
司徒大小姐望著窗外那輪粉紅色的月亮,感覺自己的腦子好像出了什麼問題,居然會開始思考她和玄燭之間究竟是誰占誰便宜這種……非常姬的問題。
她緊急轉移注意力。
想起來今天應該是舒窈去那座富豪島上參加宴會的日子,也不知道她有沒有平安地離開。
就在司徒錦坐在窗邊,對著月亮胡思亂想的時候,眼皮上忽然被攏上一雙冰涼的手,將她越發無序的思路打斷。
“不看。”
玄燭的聲音近在咫尺,貼著她耳朵響起。
司徒錦抬手捉住她的手腕,側過頭去,“你怎麼從浴室出來了?”
今天玄燭整日的神色都很不對勁,硬要形容的話,便是充滿了不安和躁動,大早上在她床上就變出了那條長而有力的魚尾,甚至還拍得床墊啪啪作響。
司徒錦以為是她最近這段時間離開水、跟在自己身邊太久,所以緊急讓人將新住處里自己的浴缸改改,勉強將這條魚塞進去,讓她好好在水裡待一段時間。
本來司徒錦是想徵用她爸媽主臥那間更大的浴室——
可惜玄燭很不願意和她分開太遠。
最後只能退而求其次,委委屈屈地捲起尾鰭,團在她的浴缸里,扒拉著大理石邊緣,楚楚可憐地望著她。
司徒錦在浴室里陪了她一段時間,後來是手機響了,葉家那位打電話給她,她出來接,暫時留在了外面。
沒想到才剛掛掉電話,發呆這一會兒的功夫,玄燭就出來了。
她想要轉過頭,“你快點回去。”
誰知捂著她眼睛的力道卻很執著,甚至將她的腦袋不自覺地往後按,抵在了身後人的肩膀上。
“祂要來了,不要看。”玄燭喃喃地低聲說著。
目光卻忍不住順著司徒錦此刻仰起頭時,露出的脆弱咽喉肌膚看過去。
掌下的人類喉嚨滾動,覆在動脈外的皮膚被粉色月光照得妖異,讓她腦海里突然多出很多的血色畫面。
有的是她體內人魚血脈的返祖記憶,一遍遍給她重現,海底的城池崩塌、身邊同伴死亡的畫面。
有的是她曾經作為人類,被按在純白色手術台上,冰冷的針頭和銀白色的手術刀落下來,帶著血色再抽離的模樣。
……
“玄燭?”
“玄燭!”
司徒錦的聲音將人魚的注意力拉回。
她才發現自己為了對抗身體那種痛苦,已經條件反射地將身體浸入冰涼的海水裡。
唯一不同的是。
因為還牽掛著這個人的安全,不想要她被【燈塔】的蟄絲捕捉,成為對方的養料和傀儡,她在回到浴缸水池裡的同時,還將司徒錦也帶了進來。
這會兒冰冷的浴缸水裡,跨坐在她漂亮魚尾上的溫度,是她唯一能觸碰到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