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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她前半年運勢不順,這不就否極泰來了嗎?來我們這實習,不比二外的履歷漂亮嗎?”
“也是,之前院長一家人出門旅遊,忘了帶藥在高鐵上心臟病發作,正好讓她救了,她也不要什麼獎金,就想要個實習機會,多好的孩子,反正現在急診的林主任可喜歡她了——”
“她的論文寫得也漂亮啊,林主任還不一定能把她留下呢,人家搞不好以後想專心科研,進研究所呢。”
“臨床這麼有天賦?搞什麼科研啊,我沒開玩笑,最近這批實習生,學歷看著都差不多,但沒有一個比得過她,她還跟院長有這救命之恩,她輪轉之後肯定能留咱們這,而且直接就是院長嫡系。”
護士們閒談著,說起醫院裡複雜的關係網,直到有急診輸液區的病人按鈴換藥,出去的救護車也剛好拉回來新的病人,便各自散了,忙自己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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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習生藺然,今年二十五歲。
她在南山醫院,一待就是許多年。
從實習輪轉,到住院醫,主治醫生,副主任醫生到主任,即便她的每一步都走得比同期遠太多,在熬夜值班、坐門診的同時能夠寫出影響因子漂亮的論文,一篇又一篇地發。
但是她卻發現,人類性格千奇百怪,病症也千奇百怪,十年確實……不足以讓她完成那個人的最高夢想。
所幸。
在她上岸的第三年時,恰好有一隻特別的低級海洋生物,寄生在人類的身軀里,藏在醫鬧的人群中,朝著她衝過來的時候,隱藏起來的尖銳鰲鉗,劃破了她的衣角。
兩人同時愣了下。
【寄生種】在疑惑為什麼沒能成功從她身上剜下一塊血肉進食,而她則目光發直,聞到了他身上屬於人類的血肉和海中生物互相結合,仿佛互相醃製,釋放出的獨特香味。
好香。
看起來好好吃。
藺然的目光過於直接,無意識釋放出了自己的氣息,竟將那男人看得倒退了半步,而她也跟著向前。
一時間,倒像是醫生將鬧事者逼得節節後退。
她又一次露出了微笑。
在人類社會混跡多年的怪物,學會了笑容的另一層含義,以友好來掩飾自己的真實想法,藉此讓對方卸下防備。
就像她天生就會的擬態,都是一種偽裝的手段。
在保安趕過來之前,她收攏氣息,恢復成單純的人類模樣,對鬧事者出聲道:“我不介意和你再溝通一次,方便換個地方嗎?”
她一定要知道。
這個家伙到底只是聞起來味道不錯,還是……真的美味。
【寄生種】原本畏懼於剛才剎那的古怪威脅感,可是看她有心邀請自己離開這片人多的區域,也不會讓身強體壯的保安過來,看起來很像是執意送上門的餐點。
男人舔了舔乾涸的下唇,“好啊,醫生。”
……
藺然終於找到了岸上的美味食物。
她精心地將南城編織成自己的巢穴,從不干預這些【寄生種】的選擇,任由他們在自己的地盤逐漸壯大,甚至向海洋釋放出“這裡食物很多,大家都快來啊”的訊號。
她是獨行的狩獵者。
只會默默在腦海中,給每隻發現的成長中獵物編號,然後在他們成熟時,出現,收割,再試圖用人類描繪的口感,將它們血肉的層次感描繪。
直到第七年。
這一年,藺然三十二歲。
深海中異變的品種越來越豐富,走上岸的怪物越來越多,甚至【寄生種】里智慧程度較高的還想要組成狩獵聯盟,將南城當作它們的遊樂園。
它們相約在一家格外精緻的酒店見面。
香山南路,喜來登。
偶然從正在進食的獵物記憶里讀到這個信號,藺然對此感到好奇。
她的食物好像有了變化,從單純地對人類產生食慾,到想要滿足更高級別的其他欲望,她想要前往看看,這究竟是因為海里的異變生物在不斷進化,還是它們身上出現了其他影響原因?
她很自然地潛入了那場怪物聚會。
旁觀那些衣冠楚楚的怪物,將酒店的侍應生、經理,花言巧語地騙進來,打暈之後,藏在各個陰影中,像是要將這些人當作儲備糧,又或是繁衍的子孫們寄居的新軀殼。
她饒有興致,樂於見到自己的菜單越來越豐盛。
直到。
一道略有些膽怯,渾身散發著小白兔般無害草食動物氣息的身影,也茫然踟躕地出現在門口。
她淺色的頭髮經過精心打理,捲曲,柔軟,垂落在白裙的肩頭,即便不苟言笑,看起來令人難以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