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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好奇,或許是與小章魚共鳴、牽引了本能,也想要靠近她,所以這片黑暗才會不由自主地接近舒窈。
然後這種接觸在無意間,讓她深陷這一段承載著無數回憶的夢境,讓她觸碰到了藺然遍體鱗傷的過往。
……
舒窈猜測或許是因為自己的異變來自於藺然。
所以才能夠在某種程度上和她同頻,意外讀取到這些。
獲得這種能力之後,舒窈第一次慶幸自己能夠擁有它,然後提前明了這片黑暗存在、還有深淵對藺然的意義。
在女朋友輕聲的詢問里。
她慢慢搖了搖頭,勉強出聲道:“我可能就是之前太累了,所以才睡了一個覺,順便做了個噩夢。”
“嗯?”
藺然撫在她後頸的掌心順著脊柱往下挪了挪,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像是在哄小孩,語氣也極具耐心:
“什麼噩夢?”
仿佛她們並不是在危險的深淵,也不需要面對【燈塔】這樣的敵人,此刻只不過是一起依偎在午後的家中,閒話家常。
這樣的溫暖,和藺然曾經經歷過的那些相比,天差地別。
舒窈怎麼捨得讓她重新背負那些苦痛?
她捉起藺然的一隻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位置,感受著自己此刻每一下心跳都帶著微微的、針刺的疼痛,學著以前什麼都不知道的單純模樣,跟她軟聲撒嬌:
“這裡,有點疼。”
“你抱抱我吧,抱抱我就不疼了。”因為那些疼痛,自己看過就夠了。
藺然的三顆心臟都要在她的撒嬌里融化成水,當即收攏了臂彎的力道,想儘量給足她安全感,同時又小心翼翼地、怕讓她感覺到疼痛。
她不知道舒窈是怎麼了。
怕她是出現了不可知的、其他異變,又怕她疼痛難忍、只是現在用撒嬌敷衍自己。
所以簡單的擁抱,也讓她再度蹙起眉尖。
在這甜蜜相擁的時刻,心中漫開有些失控的酸澀。
-
直到舒窈出聲問她,“在我睡覺的時候,你有發現外面的什麼變化嗎?”
藺然仔細看過她的神色,確認她不是在和自己偽裝,好像真的只是做了一場過分糟糕的噩夢,這才神思不屬地回道:
“沒什麼。”
“多了點奇怪的植物,還跑回來了幾隻吵鬧的老鼠。”
結果舒窈好奇地追問:“什麼植物?”
藺然並沒有意識到,她這個問題里透出一股仿佛對從前深淵環境的熟知,毫不設防地回答,“一種銀色的草,葉子還挺好看的。”
但是她並沒有要觸碰的打算。
因為現在深淵的環境在變化,雖然對她沒什麼影響,但畢竟被她珍藏的人還暫時只是脆弱人類,她怕隨意將深淵的東西帶進這個家,會影響到舒窈。
誰知舒窈在聽見她的描述之後,卻有些怔愣。
然後。
神色里露出幾分咬牙切齒。
在心中咒罵了數遍缺德【燈塔】的殺人誅心,舒窈忍不住地道,“可不可以讓我看看?”
藺然有些踟躕。
舒窈想到現在【燈塔】本體仍然留在深淵,而藺然又沒有將那些能力找回,也不想她遇到危險,只道,“不看也沒事,我就是隨便好奇一下。”
她就這樣抱著藺然的脖頸,出聲跟她說,“要不,我們回去吧?”
聽見她的這句話,藺然很詫異。
她完全能明白舒窈對於那不可控的、未知異變的恐懼,之前甚至還鼓勵自己探尋深淵裡隱藏的秘密,但是為什麼在這麼短的時間就改變了主意?
是和那場她所做的噩夢有關係嗎?
……
從獲得這些特殊能力,然後被特殊部門當騾子使著出外勤的時候,舒窈就一直在想一個問題。
這座城非要她來拯救不可嗎?
後來她被分配到那個詐.騙組織任務,被丟到廣場舞人群里分配打探任務,卻做得非常不好,被魯仁按著休息,在旁邊無所事事地曬著太陽,甚至還能抽空幫一個賣花的小姑娘出主意,讓她能將花朵包裝得更好賣出去的時候。
舒窈忽然就明白了。
就算沒有她這個異能者,事情也不會有太大的變化。
也像如今的末日。
她驀地想起了年少時讀過的一個小故事。
數以百計的魚群被狂風帶著的海浪一起卷上灘涂,有個小孩沿著沙灘一路前行,一邊走,一邊把這些魚一條一條地拋回大海,可是面對遍布整個沙灘、數以千計的魚,即便他從早到晚不眠不休地努力,也沒辦法將所有魚丟回海中。
有人嘲笑他,說這只是杯水車薪,根本改變不了什麼。
但小孩卻回答說,這條小魚在乎啊。
然後他撿起下一條也丟了回去,“這條小魚也在乎。”
舒窈知道自己能力有限,永遠也做不成什麼所謂的“救世主”角色,她永遠都只能去做力所能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