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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怕,我會隔五分鐘給你發一條消息,你隨時報位置,有情況都跟我說。”
……
在司徒錦的指揮下,舒窈總算撿起理智,與戰慄的本能對抗。
或許是她快嚇哭的模樣令人深信不疑,在她離開地鐵站之前,緊跟過來的吳理果然被乘警留下盤問,在這短短的時間內,舒窈拿出大學時跑八百米的精神,一口氣往家裡跑去。
就在她走進小區、上電梯、開門進家再反鎖的下一刻——
“咚咚。”
敲門聲響起。
舒窈貼著門板的後背都被敲得一震,令她嚇得抱頭蹲下,整個人閉著眼睛,思緒混亂地想:這人不是剛被留在地鐵站嗎?他怎麼過的小區門禁?又是怎麼在這麼短的時間裡……
“咚咚咚!咚咚咚!”
敲門動作變得更重,帶著恐.嚇,擊打在她心頭。
舒窈抖著手,緊緊抓住手機,不知道當初裝修時候買的防火防盜精鋼門板能支撐多久,她低頭努力解鎖手機、想報警,結果門外的動靜卻停了。
一秒,兩秒,三秒。
極致的靜蔓延開來。
空蕩蕩的家裡只有她自己走投無路、恨不能從胸膛順著食管掙出來逃跑的心跳聲。
她屏著氣息,等了將近半分鐘,都沒聽見外面再傳來任何動靜,閱讀恐怖作品的經驗告訴她,這時候只需要和對方比耐心,千萬別作死開門或者起來看貓眼。
足足一分鐘過去。
門板都沒有再被拍打。
就在舒窈快被自己的屏氣憋壞的時候,同樣的敲門聲換了個地方傳達——
在她的上方。
是天台那扇門。
她姍姍想起,自己昨天和司徒錦在小花園忙到晚上,下來時好像……沒關那扇門。
-
樓頂天台。
怪物翕動鼻翼,站在半開的門邊,嗅聞著空氣里傳來的恐懼,是令它覺得美味的情緒。
它藉助人類的大腦想了一上午,勉強想出了答案,一定是因為這個獵物身上藏著它沒發現的秘密,她肯定是什麼它不知道的大補品,才會被那個傢伙遲遲留著不肯吃掉!
只要它能將她先一步吞吃,說不定、說不定它就能……
“嗡。”
奇怪的震動聲在它身後響起。
露天花園裡飄著花朵的芬芳,在這三十五樓的高空,附近本該是一覽無遺、近接天際的空曠,除了它,按說不該有任何人能夠抵達這裡。
可是它很快又聽見手機按鍵被觸動的響聲。
它目光沉沉地調轉身軀——
火燒過雲層的夕陽餘暉下,分割天際線的天台上。
飄逸的白大褂與如藻的黑髮在它視野中隨風揚起。
提前結束手術、抽空來收割獵物的女人連衣服都沒換,此刻站在天台邊緣,一手插兜,另一手拿著手機,瞟了眼上面由聯繫人“舒窈”發來的SOS緊急求助消息,消息附帶求救地址,而面前恰好被自己追蹤到的成熟獵物,與定位重合。
片刻後。
她黑瞳微微眯起,紅唇如鉤,彎了彎。
明明沒有說話,卻有屬於更高緯度的生物訊息侵入“吳理”的大腦:
【辛苦你來這裡自投羅網了。】
【還有什麼遺言嗎?】
第10章 我的
藺然身後是被夕陽燃燒的鱗狀雲層,身前是被精心侍弄過的花園。
團團簇簇,迎著夏日盛放的,紅色、藍色、黃色熱烈相撞的花叢中,她的獵物驚懼發軟、像一灘即將漫開的黑色污泥。
【你……】
它顫抖著、努力釋放出生物訊息,想要同位居食物鏈更高層的存在攀談,卻被不知何時潛藏到附近的觸手陡然盤住脖頸,纏繞、收緊!
與此同時,站在天台邊緣的女人將手機收起,薄薄鞋跟往後探出大半,微闔的眼帘下,亮銀色緩緩流淌——
另一條斑斕觸足精準朝被獵物所披軀殼、最脆弱的太陽穴刺入。
徹底貫穿。
血色濺開。
低處盛開的藍色矢車菊無憂無慮地揚起腦袋,就在花瓣即將被染上這妖異之色時,又有一條觸手靈動如游蛇,觸足內側無數吸盤張開,歡欣迎接這甘洌美味。
【熟了!】
【熟了熟了!】
被釘穿的獵物聲息衰弱不已,明明大腦已然受損,卻還未死去,非但如此,甚至還能聽見那些雀躍歡呼的聲響。
……是什麼?
它意識渙散地想。
然而很快就聽見詭異的攪動聲沿骨骼和神經傳導而來,黏膩、緩慢。
一下,又一下。
眼鏡滑落在鼻樑末端,它僅剩的本能操縱著人類眼球向身側極限轉去,可模糊的視野只能捕捉到那粗壯的猩紅觸足如血管般一縮一合——
咕嘰。
它又“聽”到了這聲音。
是……什、什……
思緒都變得支離破碎時,怪物才恍然。
被攪動、要碎掉的,是它的大腦。
非但如此,除了它的本體、連被它寄生的人類身軀血肉、記憶、靈魂,都一同被這觸足以巨力緩緩碾成碎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