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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找到了,龍奚一刻不停地送回來。
坐回駕駛位,盛茗徽的腦袋已經側到一邊去了,牙關緊緊咬著,兩隻手攥成了拳,拳頭髮白,手背上青筋暴起。
龍奚瞧著難受。
餵藥之前,想把盛茗徽緊握的雙拳解開。
她握住了她的手。
她想往盛茗徽手心塞東西,但找不到更柔軟的東西了,只好將自己的胳膊遞給她。
她無非是想要一個舒展情緒的地方,掐她的手也一樣。
手的問題解決了,龍奚想辦法給盛茗徽餵藥。
她扶正盛茗徽被冷汗打濕的腦袋,拂開了幾抹垂在額前的碎發,露出一張痛苦至極的臉來。
昨兒才洗的頭,髮絲柔軟細膩,掃在手上還有些癢,龍奚顧不得這些,擒住盛茗徽的臉頰,催促她快些張嘴,把藥吃下去就沒事了。
她的藥是根據古書上的方子製成的,很有用。
她自己睡眠不好的時候吃過幾回,效果非常好。只要把它吞下了,一連幾天,夢魘都不會來糾纏你。
可盛茗徽緊咬牙關,就是不張開。
龍奚手上使了點勁兒,但無濟於事。
她急了,在盛茗徽耳旁不斷催促道:“快,快把嘴張開。”
“把嘴張開。”
盛茗徽手上的力度也在不斷加大,指甲陷進了龍奚的肉里。
龍奚臉上冒出了細汗,整個人像被放在火中烤。
磨了十五分鐘,最後不知道是怎麼想到了。
龍奚用了一個哄小孩的辦法,將藥湊近盛茗徽的嘴邊,說:“剛出爐的白米飯,上面還撒了芝麻,很香,要不要嘗一口?”
說實話,龍奚也是病急亂投醫,想到這個方法之後,只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
沒想到盛茗徽真把嘴張開了。
龍奚眼疾手快,把藥餵了進去。
藥不苦,反而有些甜,在嘴裡很快就能化開。
龍奚知道她不喜歡水,就不給她餵水了。
然後想到了什麼,又用手將盛茗徽的嘴合上,手動關閉了一會兒,免得這位沉睡中的家主嘗到以後,發現她騙她,怒氣傳遞到現實中,非要把嘴裡的藥吐出來。
正想著,閉著眼的盛茗徽嘴巴動了動,眉頭皺了起來,下巴也在掙扎,昭示龍奚的猜想真的應驗了。
她夢裡也生氣。
要把這個搞不清楚是什麼東西的東西吐出來。
把著盛茗徽的臉,等了一會兒,藥效發揮出來的時候,龍奚第一時間感受到了。
掐進她肉里的手漸漸鬆了,那張被汗打濕的臉也漸漸舒展開了。
龍奚鬆開手的同時,也長舒了一口氣。
又想不明白,一向恣意明快的鳳凰家主怎麼會被夢中的場景纏住?
龍奚推開車門下車。
在車內一通折騰,她整個人身上都冒熱氣。
出來以後,被冷空氣一席捲,沸騰的大腦冷卻了不少,皮膚上的細汗也漸漸消逝了。
朝車內望一眼,中斷夢魘的盛茗徽已經恢復了原有的睡姿,腦袋稍稍朝她這一邊側過來一些,眉頭舒展,睡容恬靜。
額頭上還有些汗,粘著些碎發。
夜裡溫度低,還有些涼風,估摸不久之後就會消退。
神衣倒是很乖,怎麼折騰都不會離開主人的身子。
上車以後,龍奚撩起衣袖看了看,幾個鮮紅的印子赫然出現在眼前。
她沒覺得有多痛。
反而覺得這些印子挺好看,抓得很均勻,不愧是鳳凰家主親手抓的。
像幾枚勳章。
龍奚這晚是護著帶有勳章的胳膊睡的,導致另一條胳膊在客棧里就是麻的,出來,到了車上,還是逃不過被壓麻的命運。
*
旗嶺小鎮有早市,天剛亮,外面就傳來了熱火朝天的炒菜聲。
盛茗徽醒了,身子在神衣底下翻了翻。
神衣有靈性,你不拽它,不管它,它也不會亂跑,還會配合著你的動作做相應的調整。
盛茗徽睡好了,精神還行,伸了個懶腰就準備起身。
旁邊那位不在,她醒來那一刻就感受到了,不知道去哪裡溜達啦。
盛茗徽把座椅恢復原位,準備下車去走走。
車門剛拉開,視線一抬,就撞上了龍奚帶著清淺笑意的目光。
她提著滿手的早餐回來。
“早。”
盛茗徽下半夜睡得沉,完全不知道這家是什麼時候出去的,輕輕點頭,應了一聲,然後道:“這麼早,你去哪了?”
龍奚把手裡的早餐揚了揚,說:“早市開了,我去逛了一圈,買了一點吃的回來。”
她把手上的東西歸了歸,空出一隻手來打開後備箱,拿出了先前用過的小桌子,支在地上,把早餐一樣樣擺在桌子上。
“你幾點起的?”盛茗徽隨口問道。
“挺早的,沒看時間,應該四五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