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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奚想起來了,昨天這個時候,盛小姐應該在洗漱。
上旅店樓梯前她的頭髮是束起來的,後來她解救時,頭髮就披散了下來,髮帶也箍在了手上。
應該是在護理她的頭髮,護理到一半,被幾個“戲精”打攪了,所以火氣很大。
龍奚第一次見有人一根一根地洗自己的頭髮,不自覺就笑了。
在最沒有耐心的盛小姐的身上,她看到了她最有耐心的模樣。
方巾蘸水,擰到半干,從秀髮上拂過,一根擦完換下一根。
手裡這根洗完,上一根在風中飄幾下,立馬就幹了,對於不喜水的鳳凰來說,算是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倒也不是全部都根根洗,偶爾也有一小撮一小撮合在一起洗。
這取決於盛小姐對這塊區域清潔程度的評判。
如果頭髮有姓名,龍奚覺得她應該能記住每一根頭髮的特性,並且準確地叫出它的名字。
想想自己平時是怎麼洗頭的,無非就是溪里游一遭,河裡鑽幾下,難怪她的頭髮這麼毛躁,跟盛小姐的真是天差地別。
龍奚一邊欽佩一邊決定維持現狀。
有幾隻梅花鹿陪著,盛小姐洗頭髮也洗得開心很多,這裡不需要她。
龍奚挑了一條徑直通往林子的小道,步行過去,尋覓早餐。
等她找完食物回來,盛茗徽已經忙活完了,東西收好,木樁放倒,不留痕跡。
本尊正氣定神閒地坐在椅子上,逗弄一隻不願離開的小鹿,任由微風吹拂她的長髮,神情比昨天還要好說話。
龍奚又記住了一個考點——洗頭是一件能讓盛茗徽高興的事。
簡單吃了點,八點剛過就開始拔營了。
這一點兩個人倒是挺一致的,不破壞環境,生產的垃圾隨手帶走。
收拾完畢,龍奚先上了車。
擦著後視鏡,猜測盛小姐坐前頭還是坐後頭的時候,盛茗徽拉開副駕駛的門,坐了進來。
鏡子擦得越發投入,龍奚發現自己在笑。
止不住,沒辦法。
營地離旗嶺有十個小時的車程,龍奚儘量開快點,爭取在傍晚之前抵達。
這樣她們一到就可以找飯店吃飯歇腳了。
和一個沒有共同話題、生活軌跡截然不同的人經歷十個小時的旅程是一種什麼樣的體驗?
龍奚很有發言權。
首先,她不能聊她們鳳凰的家事,這是這位鳳凰家主的禁忌。
也別想將話題引到任何和鳳凰有關的話題上,這位家主聰明又敏銳,一點苗頭就直接把你的芯給拔了,然後把你的嘴封上,讓你再也問不出來。
其次,不能聊當下的時事和政治。她們鳳凰不參與這些,不會妄加評判。
跟她聊這個,她一句話都不會應你。
最後,能聊什麼呢?
既然不能問,聽故事總沒意見吧。
於是龍奚特別聰明地把她媽媽和沈教授的愛情故事從頭到尾講了一遍。
她和她姐姐小時候常聽,說是洗腦也不為過,兩位母親得了空就講,以至於龍奚可以講出十分鐘版本的,十個小時版本的,以及十天十夜版的。
信手拈來。
整個過程,盛茗徽充當了一個很好的聽眾,給出的回應雖然有限,但關鍵節點總會產生和龍奚一樣的共鳴。
經常說著說著,兩人就一起笑了。
車內的氣氛還算和諧。
時間過得很快,轉瞬就進入旗嶺地界,公路上的車多了很多。而且車頭朝向一致,大家都是奔著這兩年大熱的旅遊勝地去的。
龍奚沒搞明白不喜歡異族人民的盛大家主怎麼會想去旗嶺。
這兒沒什麼山,幾乎都是現代化的建築,人扎堆,商業氣息濃厚,跟避世退隱的鳳凰家主很不搭啊。
進入旗嶺小鎮外圍,盛茗徽讓龍奚放慢車速。
腦袋也側到一邊去了,瀏覽兩邊的建築。
小鎮一進來就是一條商業街,路很寬,車水馬龍,旅客也多。
靠龍奚這頭,是一排賣手工藝品的,有竹製的簸箕、茶點盤和擺設品,有編織的玩偶、手串,還有玉制的簪子、頭飾、耳墜等。
靠盛茗徽這邊,則是一些販賣生食的攤子。
手工面、手工丸子,當地生鮮,當地特產……攤子背靠鋪子,鋪子里有專業廚師排隊等候,可以幫你處理和烹飪。
沒開多久,盛茗徽就讓龍奚找個地方把車停了,她要下車去看看。
解完安全帶,帶上墨鏡和口罩,盛茗徽又掏出一疊錢來,對龍奚說:“待會買東西,你來付錢。你要想買什麼就直接去買,用這裡頭的,不用跟我說。”
這是來旅遊了?
還是大手筆的消費啊。
把車鎖了,龍奚跟上先一步下車並且已經把她甩得很遠的盛茗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