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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正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身邊的趣事, 忽然眼尖的楚凝發現河岸邊的椅凳上,有一個熟悉的身影。
這身影一旁還有一男一女兩個人。
楚凝趕緊拉著葉知夏躲在不起眼的大樹後邊,然後伸出食指作噤聲的動作。
之所以這個身影讓楚凝覺得熟悉, 主要還是歸功于帥氣的狼尾髮型和瘦削的身形。
謝舒予坐在岸邊的椅凳上, 心裡頭犯著嘀咕:這人事經理把我約到這種地方來,不會想跟手下把我推到河裡淹死吧……
人事經理用髮蠟理出的大背頭泛著油膩膩的光亮, 他緩緩站起身,雙手插進褲兜,自認為極瀟灑地背對著謝舒予:「謝經理,回來吧。」
謝舒予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一臉看精神病似的看著人事經理。
沒聽到任何回應,人事經理轉過身,一改之前囂張跋扈的作風,但也依舊趾高氣昂:「謝經理,公司領導十分認可你的能力,這次決定依照原薪資招你回公司,機不可失,謝經理考慮一下怎樣?」
他一口一個謝經理,叫得謝舒予渾身難受。
就算是之前大家在公司當同事的時候,他都是用鼻孔看人,稱呼謝舒予都是「那個誰」,更何況當初談離職協議時,他還罵謝舒予不男不女呢。
如今他的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肯定有問題。
謝舒予搖頭:「離職協議我已經簽了,賠償金也領了,現在不太需要這份工作。」
人事經理先是一愣,接著面帶微笑:「謝經理別說笑了,這市場上,誰還能給出更高的薪資啊,大家都是打工人,您肯定也要還房貸是吧。」
謝舒予一向脾氣溫和,從不會對人發火,她只是撓撓臉頰:「這就不用你操心了。」
人事經理見軟的不行,就準備來硬的。
「謝經理,還是之前那句話,我們海城HR都是有內部群的,大家這樣鬧僵也不好。」
人事經理清楚,謝舒予當初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才咽下了那一口窩囊氣。
打工人的軟肋不過就是這些,拿捏她們這些只會埋頭做事的木魚腦袋,就像拿捏螞蟻一樣簡單。
可謝舒予如今不怕威脅,回憶起那天被這兩人趕出公司的委屈,謝舒予嗤笑一聲,立刻就要起身離開。
嚇得樹後面的葉知夏和楚凝趕緊往更後頭躲,生怕自己被發現。
眼看著謝舒予氣急要離開,女職員忙用雙手拉住了謝舒予:「謝經理等等。」
想起當時關門那一剎那聽到的嘲諷,謝舒予手一揮大喝道:「放開!」
人事經理也不含糊,兩三步就上前跪在地上抱住了謝舒予的大腿,卑微地喊著:「謝經理,求求您了,我兒子還在讀國際幼兒園,我要是丟了工作,就連孩子的學費都付不起了。」
謝舒予使勁甩著腿,本想把人事經理甩開,但女下屬也在經理的眼神授意下,跪下抱住了她另一隻大腿。
乘涼的路人都湊過來看熱鬧。
「謝經理,公司待你不薄!給的薪資都是行業頂尖的,您回來絕對不吃虧。您難道就這麼狠心,看著我被公司開除,家破人亡嗎?」人事經理扯著嗓子大吼,生怕周圍的人聽不到。
謝舒予這個人,向來嘴笨,要不然也不會抱著一身技術,窩在沁寶這破公司干外包的工作了。
人事經理這個人精,早就跟技術部的人打聽清楚了謝舒予的性格,今天這些行為都是他做足了準備定下的。
但狗急跳牆,兔子急了也咬人。
謝舒予是脾氣好,但不是傻子,她先是兩隻手使勁把女下屬掀開。
然後再一手薅住人事經理的頭髮,往後方一拽,人事經理失去平衡往後仰,只能本能地放手,以保證自己不被摔倒。
重獲自由的謝舒予指著二人,音量很高,語氣卻沉著淡定:
「你違法開除我,還威脅要在行業內封殺我的時候,怎麼沒想過我也是人,也要吃飯呢?」
「N+1的賠償不肯給,拿半個月的工資打發我,還罵我不男不女!」
「你不是有海城HR的內部群嗎?還愁找不到好工作?」
然後有指著一旁的女下屬:「你不是還罵我人妖麼?」
接著她用餘光瞥向看熱鬧的眾人,果然,大家看人事經理的眼神中都充滿了鄙夷。
人事經理驚呆了,不是說謝舒予不善言辭嗎?
他特地選了老人小孩多的地方,想著可以演一齣戲騙騙圍觀群眾,好道德綁架謝舒予,怎麼現在卻被反將一軍?
世界上普通人居多,如果人人都有特權,那特權就不是特權了。遇到不平事,大家還是願意跟弱者站在一個陣線的。
人們開始議論紛紛:
-「我剛才聽他說是為了兒子的學費,還以為他是個好男人,怎麼還侮辱別人啊?」
-「他說的可是國際幼兒園,一年的學費夠窮人一家生活五年了,這種有錢人怎麼會體諒還在還房貸的年輕下屬啊?」
-「肯定是開到了幹活的人,現在手上的工作干不走才來求人的。」
-「呵呵,早知今日何必當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