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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女帝拿著一盞紙燈為她照亮前方的路,可前方卻總是一片黑暗如同司空衍的心,沉重,煩悶,絕望,她繼續說著,「後來,我十六歲了,終於發生了東夷叛亂。她為了救我,受傷失憶。她說她愛我,她喜歡我。我和她去乾東郡買糖人,她跟別人說我們是夫妻。」
說到夫妻,司空衍嘴角微勾,死寂的眼神像是有了光芒,一束微弱的光點起她的希望,「你知道我有多高興嗎?她那時候醒來後第一眼看見我,她說我是不是你的弟弟,看看!這腦子好使吧,不再是拒我千里之外,也不是嘴硬到底。」
「她說得是真心話。」百里女帝為自家師妹證明,「她是真的......她喜歡你出自真心,不存在半點摻假。」
「可我怕她恢復記憶恨我,我真的,真的......很小心。她每次想要跟我親近的時候,我就回避她。可她一不如意,就鬧騰我,就拿東西砸我,還離家出走,甚至還吃別人的醋。她比我還作,比我還綠茶。」司空衍指了指自己的手腕,曾經有一個印記,「她還在這裡咬我一口,說是印記。」
「她當年就是這種性子。」
「每晚睡覺的時候,她總讓我抱著她。她就在我懷裡蹭來蹭去,可她恢復記憶了。她變回了之前的模樣,她居然告訴我,一切都是假的,床上的話當不得真,她把我當做了替身。還燒了我們一起生活的地方,我看著這一切化為灰燼,我便從馬上摔下來。」
「我當時就覺得我的心,死了一半......死了一半。還有一半,你知道是哪裡死的嗎?」司空衍痛苦地說著,並未流下眼淚,她臉上抽搐著,在用盡全身力氣隱忍著,「並不是賜婚,也不是她把我推給二殿下。而是她用心頭血,你用心脈血救活我的這一刻。」
「我們從來都沒想過你死......」百里女帝將玉佩拿出來,「這是我送你的賀禮,這是北昭太子的象徵,我......」
「我在那一刻便明白,我要的一切,你們不會真心給我。就如同你給的玉佩!」司空衍雙手夾住這塊象徵北昭太子的玉佩,她將它丟棄在密室里,她像是看透一切,看穿所有的虛偽,讓百里女帝心驚膽戰。
「答應我,只是我在逼你們。我用我的死,在脅迫你們。你們不讓我死,我死了。西楚的未來給誰,北昭的太子之位,你願意給你的子侄嗎?所以,我必須活著。我身上流著皇室血脈,我具備一個帝王該有的學識,手段,狠辣。」
百里女帝:......
確實她說得對,活著的司空衍對誰都有好處。
「我要的是真心道歉,我要一個公平。而不是我他日為帝,我給我自己一個交代。」司空衍掀了掀黯淡無光的眸子,「你們都不願意給,連一句道歉都不給我。不,三殿下已經給我道歉了,只是我讓她道歉,她就乖乖道歉了。我服下了對愁眠,就讓我自身自滅吧。反正我的父族一脈皆死,我很快也會死,會死的。」
「衍兒,你去哪裡了?」一身紅衣滿臉疲憊的重華出現,她抱住了司空衍,將臉貼在她的臉上感受著她的溫度,她的溫暖。司空衍冷冷地說了一句,「你沒看到你師姐嗎?」
「多謝百里師姐,師姐費心了。」
「我先走了。」
重華雙手環住司空衍的脖子,兩人皮膚相互碰撞,各自的心跳聲加快好多。司空衍感覺到胸口皮膚的溫熱,她推開重華,便看著她胸口的衣襟開始變深。她的心頭血傷口崩裂了,而重華仰頭吻上了司空衍的唇,纏綿至極,溫柔至極,訴說著愛意。
司空衍並沒有興致,她掃了一眼那觸目驚心的傷痕,她下逐客令道:「重華,滾回你的書院,或者滾回你自己的府邸。」
重華渾身一抖,白水山莊夜晚的風讓她更加心如死灰,她說道:「衍兒,衍兒,你別趕我走行不行?我們成婚好不好?」
「瘋子!」司空衍甩下這兩字評價,「重華,你我緣分已盡,莫要在糾纏。」
「就算是斷了,我也要接起來。」
「重華!你願意脫下你的面具,拉著我的手去你親戚家走一遭。」司空衍的話,讓重華啞口無言,司空衍蹲下身子,將唇貼在那可怖的傷口上,輕輕地吮///吸///著上面的血。重華仰著頭,更好地接納司空衍的掠奪,可司空衍只是幫她吮吸傷口。
「衍兒,你給我點時間好不好?」
「重華,你放手吧。」
「不放。」
「重華,你們師姐妹曾經互相許諾過,會好好照顧師姐妹的孩子。你做到了嗎?」司空衍輕描淡寫地說著,讓重華捏住她衣袍的勇氣少了幾分,「二殿下,你這是要搶二殿下的夫婿。你在禮法上,道義上,你還要不要臉。」
「......」重華放開了司空衍,司空衍走出了幾步,重華像是下定了決心,「為了你,我不要了,屬於我的尊榮,屬於我的一切,我都可以不要了。」
司空衍聽完之後,轉頭看她,視線落在她略帶偏執,瘋狂的臉上,她的聲音在風中消散,「......重華,以前你勸我,讓我不要愛上你。那麼,我現在勸你,你放過我。你回楚京吧,不要再來糾纏我了,我此生不會與二殿下和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