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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這修界,有幾人對藥理的理解能超過丹聖呢?

  無法藉助白玉京和奉天盟力量的情況下,找到有能力,並且願意去質疑丹聖結論的丹師或醫者很難。

  找到的人要麼表示無能為力,要麼在答應後又臨時變卦。僅有的一位願意襄助的天階醫修,卻在半路遭遇了「意外」,死於非命。

  謝卿眠在沉痛的同時,也更加堅信了掣雷山莊血案另有蹊蹺,並堅定了查出真相的決心。

  也是這時候開始,勸他「不要分心別處,專注追捕宇文佾」的人莫名其妙地多了起來。多方以不同的理由施壓,但目的都在阻止他往這個方向追查。

  好在還有娘娘的理解,和在實際調查過程中給予的支持。

  這讓謝卿眠得到了莫大的鼓勵。

  最後也是娘娘,在聽過他對調查所得的陳述後,親自求到了老丹聖面前,請出了老丹聖來重新驗查掣雷山莊死者的屍體。

  但背後之人竟然連老丹聖都敢暗害,刺殺、下毒……多次出手。

  好在有他提前的安排布置,和娘娘的貼身保護才有驚無險。

  最終,新的驗查結果出來了——

  這些「受害者」的血脈都有同一種成分,某種來源於聖族血脈,經人體吸收後,轉化而成的可以提升體質和天賦的力量。

  而壽宴上的毒素也正是作用於這一成分。

  說得通俗一點,中毒而死的人都吃過某個聖族族群的血肉。

  通過對掣雷山莊老僕人們的尋找盤問,他們窺見了一個塵封多年的秘密——

  掣雷山主內部曾關押過一批人,根據定期提供的食物推算,大概有十幾人。不過前莊主嚴防死守,不讓除自己和親信以外的任何人接觸這群人,因而僕役們也無法知道更多。

  他們只知道那批人來歷神秘,在某段時間突然被關入莊內,在之後十幾年間又陸陸續續全部不見了。

  而謝卿眠已經找到證據證明,這批人是一支曾經隱世而居的玄武血脈。

  正道勢力勾結起來用聖族血脈煉丹,而且時過多年才被發現。這是一樁極為駭人聽聞的醜聞,本不該在官方通告出來前告知外人。

  但考慮到自己是受了應歲與的點撥才找到正確的調查方向,所以謝卿眠認為需要告知師徒倆一聲。

  看過書信的鶴雲櫟感慨良多,沒想到背後還有這樣一層隱情。

  這樣說來,宇文佾是玄武血脈?

  怪不得他能拿出玄武皮這樣的寶物。

  更多的細節他還不清楚,不好說什麼,只能期盼這件事儘快塵埃落定。

  不過謝掌印會寄出這封信,也說明調查基本進入尾聲了吧。

  ……

  驗查結果出來的當天,勝殊娘娘便找到了早已歸隱的青陽君。

  此來,勝殊提起了關於曾經效力於白玉京,現居於紫雲川那位丹聖的舊事。談得差不多後,她直接詢問:「姨父當年是不是知道什麼,所以才任由褚暘離開白玉京?」

  她口中的褚暘正是那位丹聖。

  早在她找來之時,青陽君便明白她已經查到了一些舊事:「我只知道他十階丹藥所用到的道意,是從一位玄武族的女人血脈中提煉出來的。」

  只知道?

  一向敬重的長輩逃避責任的態度讓勝殊惱恨:「您猜到了背後有更多受害者,但沒有深入調查。」

  青陽君身為當時的正道領袖,只是草草地將褚暘「趕」出白玉京,然後反手將這件事壓了下來。

  青陽君沉默,他確實包庇了褚暘。

  這是他出生入死的摯友,救過他好幾次命,他沒辦法因為所謂的道義便教他身敗名裂。

  「我們已經為修界做得夠多了。」

  他們曾出生入死,冒著生命危險剷除龍胤餘孽,還修界太平。這些功績還不夠填補這點惡行嗎?為什麼強者非要去尊重弱者,和弱者談平等呢?

  勝殊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可功是功,過是過:「或許當前的法理不能審判您,但您是幫凶。」

  「你要抓他?」勝殊都在討論他的罪過了,自然不會放過褚暘。

  青陽君還在試圖將這件事揭過去:「可你也吃過他提供的丹藥,你怎麼肯定,裡面沒有玄武一族的血肉呢?」

  他想說的是勝殊也未必乾淨,沒資格審判別人。

  勝殊娘娘回道:「我喝過了壽宴上收集來的酒水。」

  青陽君臉色一變:「你不怕死嗎?」

  萬一死了呢?

  「當然會怕死。」勝殊娘娘的表情十分平靜,「可比起死亡,我更怕心有疑慮、惴惴不安地活著。

  我一直認為,身為背負萬眾期待的人,世上應該有比死亡和身敗名裂更讓我們敬畏的事。

  我很遺憾姨父的想法和我不一樣。」

  比起此舉的冒險,更讓青陽君惶恐的是勝殊表現出來的大公忘我。

  如果沒有這份無暇的公正,他還可以安慰自己的「枉法」是世事無奈。但勝殊的作為戳破了這層假象,他就是一個背棄了萬眾期待的人。

  他不得不以新的眼光來審視這個晚輩。

  他看著勝殊從什麼也不會的少女一路成長起來,他見過她的遲疑、幼稚、與衝動……所以哪怕她成了萬眾敬仰的修界領袖,走得比他更高,他也從未仰視過這個晚輩。

  直到今天,他意識到了自己和勝殊的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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