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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想到才不過半年,他就把自己也搞得走投無路了。

  想到這裡他更不想幫宇文佾了。

  但鶴雲櫟還記得順著水流往下有一個凡人聚居區,不能讓宇文佾飄到那裡,否則若再被一個凡人姑娘撿到,就又是一樁慘案

  這種套路在話本里可常見了。

  而且還有一個疫女的前車之鑑在這裡擺著。

  他對應歲與傳音入密:【師父有什麼打算?】

  【徒兒怎麼想的?】

  鶴雲櫟說了出自己的想法:【弟子想把宇文佾挪到更偏僻的地方丟掉,但還沒想到要怎麼說服疫女留下來。】

  留下來?

  應歲與額頭一抽。

  確實是弟子會做的事。

  【弟子先去把疫女勸上來再說。】

  【為師去吧】應歲與拉住他,自己走到船邊,對疫女伸出手。

  疫女搖頭,示意他先把宇文佾拉上去,應歲與冷冷威脅:【如果不想你的大人現在死,就乖乖聽話。】

  疫女明顯被嚇到了,目露驚恐,乖乖將手遞了過去。

  應歲與將疫女拉上來,交給了甲板上的鶴雲櫟,吩咐:【帶她進去。】

  接著,轉過頭,和早已睜開眼的宇文佾對上了視線。

  ……

  應歲與的眼中充滿戲謔,似乎在感嘆宇文佾終於落到自己手上。

  而

  宇文佾被他這目光盯得渾身發毛。

  發現自己遇到的是應歲與時,宇文佾的危機感比被勝殊娘娘追上,一掌打得五臟欲裂時還強烈。

  他強作鎮定,忍著源自傷處的巨大疼痛,強撐著爬上身下的浮板。

  他不會游泳,正是靠這個才一路飄過來的。

  「你剛才在對誰傳音?」宇文佾靠著船身發問。

  他並非真關心船上除了應歲與還有誰,只是在保持平常沒話找話的狀態,以免被看出心中的怯意。

  應歲與並不應聲,一雙無波的眼在宇文佾身上移動,活像宰殺畜禽時挑選下刀處。

  終究,宇文佾還是繃不住了,強調:「如果你在這裡殺了我,方圓十里的水域都會被我的屍骨污染。有修為的或許沒事,但裡面那三個凡人孩子呢?」

  應歲與開口了:「既然如此怕我殺你,那為何,不找個安靜的地方等死呢?」

  客艙內,鶴雲櫟將疫女上下打量了一遍。

  她的衣著雖簡樸但很整潔,只是頭髮很亂,不是沒有打理的亂,而是因為梳頭的手法過於笨拙導致的歪歪扭扭。

  看發縷的走向,不是本人編的。

  不會是宇文佾吧?

  他提議:「我重新給你梳梳頭吧!」

  鶴雲櫟一直想事實給小姑娘編辮子,然而雲霄派沒有女弟子,只能幹想了。

  如今有了機會,他不禁手癢。

  疫女點頭,乖巧在他面前坐下。

  在她心裡把她伏魔塔中救出,帶到疫神大人身邊的鶴雲櫟是僅次於疫神大人的大好人。

  即使在梳頭過程中,疫女也時不時望向船頭,明顯是在擔心宇文佾。

  鶴雲櫟的心情就像看著親眼長大的小姑娘不聽勸,跟了一個凶行累累的罪|犯,生活艱苦,前途渺茫,但這個小姑娘不是他家的,他沒資格教育啊。

  直到辮子重新梳好,應歲與還沒有過來。鶴雲櫟也和疫女一樣,將目光投向船頭——

  師父怎麼呆了那麼久?

  船頭,應歲與和宇文佾還在交談。

  宇文佾強撐著昏沉的意志,現在還不能暈,暈了要麼醒不過來,要麼醒來就在奉天盟。

  雖然得到應歲與援手的希望微乎其微,但他還是想爭取一線可能。

  宇文佾抱怨:「說起來若非你,我也不會落至如此境地。」

  如果順利拿到母毒毒種,這次行動就會容易許多。

  但因為應歲與的作梗,毒種沒得到。他只能退而求其次用朱雀血煉毒。但失敗了。不是配方或煉製出了錯,是應歲與給的朱雀血有問題。

  準備的兩個計劃皆不可行,壽宴這個難逢的時機又不可錯過,宇文佾只能在沒有準備周全的情況下冒險行動。若非如此,他不會這麼快被發現,以至於落到如今的境地。

  「我承認你手段更高一籌。我都這樣了,你能不能說一說,在朱雀血里動了什麼手腳?」

  朱雀血是至純之物,不容外物,這也是它能防百毒的原理所在。宇文佾在檢查過血的真假後便沒再防備其它,因此才中了招。

  應歲與冷冷諷刺:「自己沒用,就不要怪材料不好。」

  宇文佾以退為進:「我以為你想炫耀一下將我玩弄於鼓掌間的聰明才智。」

  「在愚蠢的人面前展現智慧,並不能給予人愉悅感。」

  宇文佾盯著應歲與,嘲諷地笑了。

  還是這副惡劣的性子啊。

  ——永遠立於不敗之地,永遠瞧不起別人。

  他不是在表達自己對應歲與的怨恨。他雖不是什麼好人,卻也沒有目光短淺到這種程度。

  他只是想不通。

  明明初見時,應歲與滿身的戾氣,眼中儘是對人世的厭棄與自我厭棄。

  一個和他一樣被苦厄與怨恨糾纏的人。

  所以他才會注意到應歲與,纏上他,相信這人會成為自己的同類。

  但誰能想到,不過百年不見,就天翻地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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