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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長見叮囑了幾句,也帶著孟滄淵先到外面等候。

  鶴雲櫟叫來夥計,指了指桌上幾盤味道不錯的糕點:「這個、這個、這個,還有這個,各打包一份!」

  這是給還在關禁閉的雋明袖帶的。

  小師弟上次的傷已經好了。但剛放出來沒幾天就因為逃課加禍害山下農戶的莊稼被三師伯扔到了後山禁地。當然,「愛徒心切」的三師伯並沒有忘記送上十幾隻金丹期妖獸給他當口糧。

  算日子小師弟這兩天也就出來了,妖獸應該吃膩了,帶些糕點回去給他換換口味。

  結帳的時候,隔壁萬寶閣的夥計也拿著大師伯的採購清單來結帳。應歲與略微看了條目,吩咐:「再添一套你們那最好的青瓷茶具。」

  掌柜很快把茶具添了上去,應歲與沒看數額直接結了帳。

  顧決雲想通過花錢來給師弟添堵,屬於找錯了方向。錢對應歲與來說只是個數字,花再多也不會讓他肉痛的。

  出了茶樓,顧決雲也等在門口,但見應歲與出來扭頭就走,並不和師弟說話。

  除了氣還沒順,也是為了避免被嗆。

  燈會開始後行人漸多,摩肩接踵,往來如縷。

  因為有兩個「大小孩」在鬧彆扭,本來一道的幾個人,漸漸被擁擠的人潮分成了兩撥,不知不覺間越隔越遠。鶴雲櫟再次回頭時,已經瞧不見另外三人的影子了。

  「師伯他們呢?」

  應歲與專注看著路邊攤上的小玩意兒,並不關心同門去向:「擔心什麼?加起來七八百歲的人了,又不會走丟。或是……徒兒不想和為師一起?」

  「您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不過話都這麼說了,鶴雲櫟也不好再提去找人的事。

  「這個怎麼樣?」應歲與勾起一串編花。

  師父喜歡這種?

  「太艷了吧。」

  「給淑芬的。」

  「太素了!」

  男要素,女要艷。鶴雲櫟有一套非常樸素的審美標準。

  給幾隻小獸各挑了幾件小玩意兒,付過錢,兩人繼續順著人流前行。

  這個時間正是最熱鬧的,沿途都是放燈的人,有拖家帶口的、也有單身男女,形形色色。

  望月節是南嶺一帶的節日,祭祀的是望舒神君和齊湘神女,這兩位分別是對月亮和河流的崇拜而衍生出來的神。前者傾聽人世願望,後者掌管姻緣。所以望月節的花燈也有兩種:天燈求福,河燈求緣。

  一路過來,鶴雲櫟的眼神時不時往那些漂亮的花燈上飄,教人難以不注意。

  「放花燈嗎?」

  鶴雲櫟收回目光,擺手拒絕:「小年輕們的遊戲,我就不摻和了。」

  應歲與覺得好笑:「你不是小年輕嗎?」

  「早就不是了!」

  明明已經成年許多年,卻還總是被師父當做小孩,鶴雲櫟對此頗有怨念。

  應歲與摸著下巴:

  「為師倒覺得自己挺年輕的,應該放一個。」

  說著,朝賣花燈的攤位走去。

  鶴雲櫟一開始以為他要放天燈,到了攤位後卻發現他一直盯著河燈看。

  河燈?

  師父也想開(花)了?

  瞬息之間,鶴雲櫟腦子裡經歷了一場大「革命」。對出家的師父有了「世俗的欲望」一事,從震驚到理解。甚至開始猜測什麼樣的人從才能讓師父動凡思。

  「幫為師挑一個吧。」

  鶴雲櫟正幻想未來師娘的模樣,那顧得上過氣的師父?就隨便指了個順眼的:「那個吧。」

  應歲與看著他指下的河燈,幽幽感嘆:「為師方才明明有說『天燈』二字的。」

  鶴雲櫟:!

  天燈?

  面對應歲與戲謔中帶著質疑的眼神,他閉緊雙唇,一言不發。

  他哪敢說自己剛才在胡思亂想,沒有聽清師父的要求。

  應歲與這次沒有刨根究底,而是直接猜測:「哦!還是在想媳婦兒!」他打斷鶴雲櫟的辯解,「不用口是心非,為師不會笑你……太久的。」

  鶴雲櫟無言以對。

  是想媳婦兒,但想的是師父的媳婦兒。但這種話聽著屬實大逆不道,有違倫理。

  「選這個吧!」為了終止這個話題,他利落地拿燈、付錢。

  從商販處借了筆,應歲與在燈面上落下了「平安喜樂」四個字。很難想像外人口中刁鑽古怪的人,願望會如此樸實。

  「呼」的一聲,燃料被點燃,天燈在熱氣的托舉下緩緩上升。

  蒼藍的天幕下,跳動的燭火映照著墨黑的字跡,人世的期盼飛往天際。

  鶴雲櫟凝望著那盞燈,雖不信神佛,卻也在此刻期盼這份心愿能被上天看到。

  忽然,視野中的燈面被灼出了一個黑點,眨眼便燃燒起來,迅速失去平衡,搖搖晃晃跌墜下來,落入河灘,再不復尋。

  不少人也注意到了這盞「與眾不同」的燈,「倒霉」、「心不誠」之類的言論陸續傳來。

  雖然天燈在客觀上存在燒毀的可能。但這一片這麼多燈,偏偏只這盞燒了,在這個特殊節日裡,難免讓人產生不祥的猜想,比如:是不是望舒神君拒絕接受這個人的願望,所以才燒了他的燈?

  短暫的錯愕後,鶴雲櫟忙道:「這燈質量不好!我重新去給師父買一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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