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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穿著打扮皆不相同,頭髮上帶著泥沙與樹葉,觀其衣服,衣服質量極好,均不合身,藏著污血。
老鏢師嗅到了亡命之徒的氣息。
他心下一沉,喃喃自語道:「這下可遇到真麻煩了。」
他話這樣說,布滿老繭已經裂紋的手卻握緊了戰刀,眼睛裡那股殺氣更濃。
沈澤蘭第一次遇到亡命之徒,他轉動長劍,挽了一個劍花,蓄足勁兒。
前方已經打了起來,那群亡命之徒,上來二話不說,便向人攻擊。
貨主是個修為不高,嘴上功夫厲害的中年人,見狀,忙往後方躲了來,邊躲邊道:「來人!來人!」
家丁和隨從此刻自己都脫不開身,如何護著他?
在一片混亂中,一個光頭模樣的亡命之徒瞄上了他,快如閃電,朝他沖了過來,手中巨大沉重的圓月鐵錘揮舞出柔和如月光的光芒,忽地錘向他腦袋,想給面子開個瓢。
「哐啷!」一聲,光頭錘下的圓月鐵錘被老鏢師一刀劈開。
老鏢師以刀撐地,身體騰起,一腳踢在光頭腦門,將人踢飛,落至地面的同時,就勢將貨主往沈澤蘭的方向推去。
「年輕人,護住貨主。」他如此道。
鏢師的職務也包括保護貨主。
沈澤蘭應了聲,那貨主泥鰍一樣,鑽到了他身後,躲了起來,滑溜得很。
他瞧了一眼貨主,抬頭打量四下,見有一處高坡,拉著貨主就走。
現下這裡是待不得了,找個地方躲起來,將人護住。
「哪裡走!」一個將頭髮束成數條小辮子的亡命之徒,一個空翻,跳到沈澤蘭面前。
他雙手各握一柄長劍,那長劍如蛇一般,彎彎曲曲,比普通劍要細長得多。
甫一跳來,便將雙劍朝沈澤蘭刺來。
當真是一雙毒劍。
方才刺來,劍尖便泛起毒蛇毒液一般的幽光。
沈澤蘭鬆開貨主,起劍,一劍撥開小辮子的雙劍。那雙劍被撥開,在空中打了個折,復又殺來。
他再度撥開。
無形的陰冷之氣,卻從對方劍身滑出,潑灑在空氣中,襲向他左手手腕。
沈澤蘭退讓不及,叫一些陰冷之氣落在左手手腕。
仿佛落在沸水裡一般,手腕泛紅,立刻起了大片水泡。
他壓著即將越出喉嚨的痛呼,眉頭微蹙,沉著心神,一招英山劍法,劈了過去,趁著對方應對時,拽過一側的貨主,快速朝高坡跑去。
他跑時,運用了少時多學的步法,跑起來又輕又快,很快拉著貨主來到高坡之上。
貨主道:「往哪裡去?」
沈澤蘭瞧了瞧地勢,往樹木愈發濃密的樹林子鑽去。
小辮子隨後帶著個人,追了上來,邊追邊氣勢洶洶道:「今天你們都跑不了,把命留下!」
「去你娘的!你們連百眼鬼十分之一都不敵,也想要我命。」
沈澤蘭心道,他灰藍眼眸透出堅韌的光,整個人愈發冷靜。
藉助地勢,他暫且甩開小辮子兩人。
抬手將帷帽取了下來,埋在一灌木叢間,僅僅露出一點黑紗後,他圍繞著帷帽,布下一個劍陣,而後拉著貨主躲入不遠處狹窄陡峭的山溝里。
現下是冬季,山溝外側的野草盡數枯死,山溝底下,有著無數碎石。
因著山溝兩側都長著高大樹木,溝底碎石間,積著厚厚的枯枝敗葉。
枯枝敗葉已經腐爛,一條細細的水流,從污泥間淌過,朝下方流去。
沈澤蘭靠著山溝曲腿坐著,握緊手中下品靈劍,對一側的貨主道:「屏氣凝神。」
貨主當即照做。
腐爛的味道在狹窄的空間蔓延開,沒一會,小辮子兩人追了過來。
他們就像兩頭流著口水的惡犬,來到此地,當即察覺到沈澤蘭兩人就在附近。
他們放棄了腳步,彎下了腰,目光隨著步伐,一寸寸掃著周遭。
他們還不到能夠使用神識的修煉級別,自然只能使用肉眼判斷人藏在哪裡了。
貨主心跳急促,他聽到其中一個人的腳步聲,越來越大,這意味著對方正快速朝此處逼近。
走南闖北這麼多年,他還未遇到這等危險。
大顆大顆汗水從額頭冒出,貨主口乾舌燥,心臟都要跳出嗓子眼。
就在此刻,朝這處逼近的人,頓住了腳步,朝這裡劈來一劍。
貨主即刻意識到朝此逼近的人是小辮子,與此同時,對方劈來的劍風,將他右肩膀刮到!
心臟驟停,瞳孔縮小,一聲痛呼就要呼出口。
年輕鏢師眼疾手快,反手抓了一把腐爛的枯葉,塞進他嘴裡,硬生生堵住了他的痛呼。
貨主:「……」
你非得塞我一嘴爛葉?捂住我嘴很難嗎?不干人事的臭鏢師!等我回去一定要向鏢局告你的不敬!扣你報酬!
沈澤蘭沒有理會貨主,他注意著上方的動靜。
小辮子劈上這麼一刀,朝這邊走了兩步,被另外一人低聲叫住了。
「這裡。」那人沖小辮子使眼神。
小辮子順著那人的目光看去,注意到灌木叢間,有一點黑紗。
他沖另一人點了點頭,兩人步子越發輕巧,悄無聲息,靠近灌木叢。
沈澤蘭投過密密匝匝的枯黃野草,瞧見他們靠近了灌木叢,併攏雙指,陡然啟動劍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