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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多月後,沈澤蘭依靠吸納來的靈力,勤勤懇懇終於治好了「大熊貓」內傷。
對方依然未醒,沈澤蘭猜測是外傷未好的緣故。
他尋了草藥,給對方換了藥。
或許是這些日子,太過疲倦,他感冒了。
換好藥,沈澤蘭坐在樹蔭下,邊昏昏沉沉地想,如果對方外傷好了,還不醒,我就直接上了,邊削樹枝,打算殺野兔。
尋找草藥時,他發現只野兔。
整日吃果子,他都要吃成果子了,於是捉了野兔,打算換換口味。
樹枝削尖,覆上靈力後,鋒利如刀。
沈澤蘭拿著樹枝,割斷了野兔大動脈,放出了血。餘光一瞥,見日頭又大了,放下野兔,掐著靈覺,看也不看,漫不經心地澆水。
青年此刻已經醒了,只是長時間躺著,肌肉處於放鬆狀態,渾身無力,無法起身。
雖不能起身,他戒備卻半分不少,不動聲色地探出神識。
修士修至金丹期,就能調動神識。
神識是修士的第二隻眼睛,隨著修士的修為變強,金丹期修士,站在原地,使用神識,便能看到方圓幾里的境況。
謝陽曜記得自己失去意識前,正打算御刀前往天星州麒麟城城主府。
他出門除魔時,遭人暗算,跌入孕育魔物的魔窟,好在帶了護身花以及驅魔鈴,並未出事,從魔窟爬了出來。
暗算之人見他未出事,驅使座下妖獸追殺他。
他體內靈力耗盡,身受重傷,費力甩開妖獸,打算前往麒麟城城主府歇歇,順便療傷。
如今他這是在哪裡呢?
他莫非跌入了山林內?
可若是跌入山林,內傷怎麼會好全?外傷又怎麼會被包紮好?
謝陽曜醒來的第一時間,便發覺自身的異樣。
他神識以自身為中心,朝四周鋪開。
但尚未鋪開多遠,弄清此地是哪裡。
天上出現一團冷水,緊接著,冷水散開,劈頭蓋臉朝他砸來。
謝陽曜:?
第6章
冷水濕透錦衣,晶瑩的水珠順著緊緻的肌肉往下滑。不能動的情況下,一點細微的動靜都能引得人瘙癢無比。
謝陽曜動了動眼,將神識繼續往四周鋪開。
濃郁蔽天,四面環壁,石壁陡峭,巨石間生著紮根極深的小松樹。
稍微一思索,謝陽曜便明白自己現在處於一個山崖之下。
他將神識放在距離他兩米處的位置。
這個位置鋪了幾張芭蕉葉。
芭蕉葉綠油油,一張上放幾個不認識的果子,一張上放一隻脖頸沾血的花色野兔,應是剛把放了血。
離他最近的芭蕉葉上盤坐著一個長得特別好看的白衣青年。
白衣青年身形單薄,低垂著的眉眼帶著明顯的倦意。
陽光穿過頭頂密密匝匝的枝葉,在地面落下幾個明亮的斑駁光圈,他剛好坐在其中一個光圈旁,明亮的反襯下,他脆弱得像名貴瓷器。
謝陽曜不曾見過這樣的人。
他覺得自己戳一下,對方就碎了。
白衣青年此刻正在往回收手,看樣子,方才是他掐訣引水澆自己。
謝陽曜注意到附近有個大坑,坑中積滿了清澈的水。
白衣青年沒有什麼精神,收回手後,低下頭,固定野兔,修長手指拿起了木刀,劃破兔子嘴,做剝皮的準備工作。
謝陽曜思緒雜亂幾息,明白了現下的情況。
正在此刻,白衣青年朝他看了過去。
謝陽曜對視上了沈澤蘭的眼睛。
他這才發現對方的眼睛是灰藍色的。
這讓他想起浮雲仙山下一望無際的墜海。
——浮雲仙山,九州最高權力中心,位於面積最大,自然資源最豐富的飛龍州,因其漂浮於墜海之上,停於雲層之間,所以被稱為浮雲仙山。
謝陽曜修煉累了,最喜歡站在浮雲仙山北巔山亭內,眺望墜海。
太陽會從墜海海平面升起,薄薄的海霧被驅散後,頃刻間,萬丈光芒潑染海面,金碧輝煌。
沈澤蘭感冒時,腦子不太清晰,打眼一看,還未察覺到青年醒了。
他回過頭,壓著木刀,割開野兔嘴部的皮肉,又割破腹部,把兔皮剝了,才意識到青年醒了。
雖然一直盼望青年醒來,但對方這時醒來,他沒有半點心理準備。
滯了一瞬,沈澤蘭心裡有謀劃,轉頭看向青年,道:「醒了?感覺如何。」
他說完這句話,似乎注意到自己暫時不能動,放下野兔,洗乾淨手,走到謝陽曜身旁,半蹲下身,輕輕給他活動手臂。
沈澤蘭還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手法極為不熟練,一舉一動都透露著生疏。
謝陽曜不喜歡旁人碰他,但對方是好意,他壓下反感,道:
「道友,不必如此。」
許久沒有飲水,喉間乾澀,他的聲音異常嘶啞。
「在下躺一會便好。」謝陽曜頓了頓,接著道。
短短兩句話,沈澤蘭便看出「大熊貓」是個極有教養的人。
「不礙事。」沈澤蘭笑道。
他笑起來,明艷得過分,春雪消融也不過如此。
謝陽曜被晃了眼,微微移開目光。
「道友好意心領了,但真的不必。」
對方再三拒絕,沈澤蘭自然不會再給自己添活,他鬆開了手,淨了手,道:「道友可要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