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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華不肯去想是自己先前的糊塗舉動把五阿哥越推越遠,只覺得這世上沒一樣東西是靠得住的,男人都會變心,雲鶯往後也一樣!
氣歸氣惱歸惱,雲華還是用熱雞蛋敷了臉,精心打扮一番上門拜訪,阿瑪那一耳光下手忒重,這會兒半邊臉頰仍熱辣辣泛著痛,她也只好強忍著。
淚光瑩然,看上去倒更顯淒楚。
雲鶯安靜聽她在那里講述府里鬱郁不得志,只悠閒品嘗著贛南進貢的蜜桔,又小心地分出幾瓣送到弘曜嘴裡,這東西雖好,吃多了只怕上火。
雲華饞得口舌生津,更兼自己進來半日,連口茶都沒上來,可見雲鶯是故意晾著她。
今時不同往日,昔日呼來喝去的小妹,如今已搖身一變成枝頭上的鳳凰,雲華再憤恨也只能啞忍,看著弘曜笑道:「小阿哥生得玉雪可愛,跟妹夫一個模子刻出來似的,將來怕是前途無量呢。」
顯然巴不得有人將這話傳出去,好叫福晉妒恨,以為雲鶯要跟她爭世子之位。
奈何西苑在挽星跟顧嬤嬤聯手管束下,早已如鐵桶一般,雲華這話儘管大逆不道,丫頭們連臉色都不變。
雲鶯更是儀態閒雅,「姐姐慎言,什么妹夫不妹夫,叫人聽見笑話。」
雲華神色微僵,「欸,你也太小心了,這有什麼,本就是一家子骨血。」
雲鶯含笑抬眸,「既如此,下回五福晉過來,我可得向她問候姐夫身子了。」
雲華:……
如今劉佳氏跟她相繼生下庶子,獨五福晉膝下空空蕩蕩,自然妒火煎心,恨不得除之而後快。劉佳氏進門早,孩子又多,在府里根深蒂固,五福晉不能拿她如何,想收拾自己卻是輕而易舉。
這個雲鶯,早前一副傻乎乎的樣子,如今性子倒越發厲害了。雲華如坐針氈,亦不敢再糊弄,唯恐再掉入雲鶯設下的陷阱,略坐了一會兒,便主動請辭——她本來還想試著將碩色送的禮要回來一部分,中飽私囊,然而屢屢在雲鶯這裡吃著暗虧,到底令她打消念頭。
雲鶯看她匆匆離開,也懶得挽留,既然看出雲華其人不宜深交,她也無心維護這段關係了。
不落井下石,就是她對昔日姊妹最後的寬宏。
雲華本想順道去正院打聲招呼,卻被蘇媼攔下,稱福晉午後小憩,不宜打擾。
雲華故意道:「那就算了,你替我轉告一聲,先前我對福晉說的話,請她萬勿放在心上。」
自然指的是雲鶯買催產藥那件事,她原以為福晉懷恨在心會伺機報復,可怎的一年過去半分動靜都沒有?莫非這四福晉竟是個泥人脾氣,任由妾室踩在頭上作威作福?
如今逮著機會,自然得再提醒提醒。
蘇媼三言兩語打發了她,回來對福晉道:「看來瓜爾佳兩姊妹十分不睦。」
言下之意,雲華所說未必可信,旨在挑撥離間。
福晉淡淡道:「正因如此,她說的才句句屬實。」
會幫忙撒謊掩飾,那是至親所為,仇敵巴不得昭告天下。
蘇媼無言,「話雖如此,到底證據不足,咱們留個心眼也就是了。」
怕福晉氣急對西苑出手,逮不著狐狸還惹一身騷。
福晉垂眸看著十根明淨皎潔的指甲,「放心,我不會髒了自己的手。」
為了弘暉,她也得沉住氣,福晉的位置決不能動搖。她可以任由別人分走丈夫和寵愛,唯獨世子之位,斷斷不許西苑沾染分毫,側福晉若有此心,就別怪她翻臉無情。
今年的頒金節適逢皇太后六旬聖壽,辦得格外熱鬧,康熙爺還擬了一篇《萬壽無疆賦》,親手寫在圍屏上進獻給嫡母,以示孝心,表示四海昇平都是她老人家帶來的福祉,身為兒孫,理當以天下養才是。
論起作秀的工夫,愛新覺羅一家可謂個個出色。不過這樣的面子工程誰不肯呢?老太太樂得合不攏嘴,這一高興,就把府里東西給賞下去不少——反正皇帝總會再送,一進一出倒還划算。
德妃得了一匣金鑲玉的戒指,她自己並不看重身外之物,自然又得分賞於人,除了剛嫁人的五公主,四阿哥府上妻妾幾乎人人有份,連同李格格宋格格在內,都有幸沾沾皇太后的福氣,自是與有榮焉。
唯獨西苑卻被落下了,按理宮中不該出此疏誤,除非有意為之。
四阿哥心情便不怎麼美麗,打算進宮去問問德妃,雲鶯忙拉著他,含笑道:「算了,不是什麼大事,我抽屜里的都戴不完。」
說完給他展示梳妝匣里的首飾,珍珠瑪瑙翡翠白玉都多不勝數,何況金銀。
四阿哥抿唇,「那也不該厚此薄彼。」
他還聽聞德妃專程帶福晉去寧壽宮叩了頭,雖說晚輩向長輩盡孝是應該,可惠妃宜妃等人都未如此,德妃又作甚獨具一格?
明眼人都看得出德妃不過在幫兒媳婦鍍金,將來這貝勒府世子的位置,多半也板上釘釘了。
雲鶯不是傻瓜,當然知道四爺去求佟家幫忙讓德妃著惱了,但,這檔子事除了暗自消化也沒別的法子可想,確實是她有錯在先,即便德妃刻意冷落,她覺得也是心甘情願的。
雲鶯吐了吐舌,「反正我不想去給老太太磕頭,我連一句蒙古話都聽不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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