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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成分問題還沒暴露前,是有不少人和她主動套近乎的,男的女的都有,心思各異。
後來她成分暴露,身邊一下子清靜了,可見接近她的這些工友們都不值得深交。
眼前的年輕小伙舉止侷促,似乎鼓起了很大的勇氣才敢和她說話,「姜,姜湘同志,其實,我並不介意你成分不好。」
「哦。」姜湘臉色淡淡。
「我也不介意你是臨時工,我們可以試著在一起,共同建立革命感情——」
話還沒說完,他肩膀被人重重一拍。
「幹什麼?趁我不在,挖我牆角呢。」梁遠洲臉色陰沉。
姜湘險些笑出聲來。
年輕小伙左看看,右看看,似乎沒想到姜湘已經有了革命對象,「你,你們……」
「沒錯,我就是她對象,正兒八經的對象,明年我們就要扯證結婚了,麻煩你在國棉廠廣而告之,就說姜湘同志名花有主了,謝謝!」
說罷,當著年輕小伙的面,梁遠洲牽住姜湘的一隻手,轉身下樓,宣示主權的意思十分明顯。
姜湘:「…………」
姜湘努力繃著一張面色平靜的臉,不讓自己噗嗤笑出聲,和他手牽手下了樓,坐到三輪車後面。
離開宿舍樓下沒多遠,梁遠洲後腦勺就傳出了低低的悶笑聲。
「笑什麼笑?」他沒好氣。
「哈哈哈哈……」姜湘實在忍不住了,笑了一路。
梁遠洲眼角抽抽,決定暫且不理她,專心蹬著腳下搖搖晃晃破舊不堪的三輪車。
車子速度不快不慢,不一會兒,就到了新城路大雜院。
「來這裡幹嘛?我們不是搬解放路小洋房嗎?」姜湘納悶。
梁遠洲涼颼颼地瞥她一眼,沒說話。
把三輪車停到大雜院門口,然後車上捲起來的鋪蓋扛到肩頭,招呼都沒打一聲,直接搬進自己家門去了。
姜湘:「…………」
姜湘都傻眼了,探出腦袋,吶喊道:「喂,梁遠洲,你把我鋪蓋搬你家,我回去了睡什麼呀。」
「睡我的,我把我十斤重的棉花被給你扛出來!」房間裡傳出咬牙切齒的聲音。
姜湘頓了頓,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敢情狗男人吃醋還沒吃完呢。
就因為她那塊厚實鬆軟的棉花被是苗冬青送的,他不高興了,非要換成他自己的棉被。
行吧,姜湘穩穩地坐在三輪車上,屁股都沒挪一下,任由他在房間裡面折騰。
三分鍾後,梁遠洲扛著另一卷更大更厚的鋪蓋卷出來了。
姜湘見狀,又忍不住想笑了。
浪費時間折騰了這一趟,兩人終於抵達解放路小洋房時,天色已經黑了下來。
路上空無一人,寒風呼嘯而過,風聲獵獵。
崔家的小洋樓亮起了一盞燈泡,隔著窗戶依稀望去,燈光昏暗,人影重重。
洋樓外有一道籬笆門,門沒栓,只是虛虛掩著。
姜湘跳下三輪車,把籬笆門推開,讓梁遠洲騎著三輪車順利進了院子。
似乎是聽見門外的動靜,崔家也出來了幾個人。
「梁哥,我來幫你。」崔恆道。
「謝謝。」姜湘笑得甜美無害。
看見她這張笑臉,崔恆眼角一抽,瘮得慌,低下頭扛起了一個麻袋,直接搬上樓。
崔恆他哥也來幫忙,他哥叫崔煜,瞧著三十歲左右,打眼一看就讓人覺得人高馬大,也是一身的腱子肉,結實的很。
梁遠洲去扛鋪蓋卷,崔煜去搭了一把手,兩人合力,一塊抬上了二樓。
人多力量大,三個大男人一塊搬,姜湘甚至不需要上手,不過三五分鍾,行李全部搬上了二樓。
「今天太晚了,我們兄弟兩不方便,就先下去了,你們慢慢收拾。」崔恆道。
「行,」梁遠洲去關門,「我留下來幫她收拾,一會兒再撤。」
「哦。」崔恆意味深長挑眉。
他哥崔煜看不下去,抽他道:「閉上你的嘴,出去了別亂說。」
這話表面上是給崔恆說,其實是給梁遠洲說的。
崔家上下都是人精,口風緊,出去了保證不會亂說話。
畢竟梁遠洲和姜湘,男未婚女未嫁的,深夜獨處一室,難免不太合適。
送走了兄弟兩人,門一關,姜湘便迫不及待四處檢查看看。
頭頂上亮著一盞燈泡,燈光昏黃,透出些微暖意。
白天落滿了灰的大理石地板,如今看著光亮如新。
牆上的壁紙微微泛著黃,手指摸一遍,沒有一絲灰塵,顯然也是仔仔細細擦過去的。
床櫃,衣櫃,窗戶,衛生間台面……都擦得乾乾淨淨。
不過一個下午,整個小洋房看起來完全不一樣了。
空氣中隱約有些肥皂的清香。
姜湘摸著過水洗了一遍的窗簾,還是有些潮濕,估摸著一晚上過去就能幹透了。
鐵皮爐子也安裝好了,爐子裡搖曳著紅紅的火光,把整個屋子熏得暖烘烘的。
梁遠洲給她看門上額外安裝的兩道褡褳扣鎖,「湘湘,你晚上睡覺,一定要記住鎖門,把門上的這兩道褡褳都扣上,這樣就算就有人半夜撬鎖,也開不了這道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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