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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盼時間流逝,能夠像江水撫平沙岸一般,他這一份不該喧囂出口的情能漸漸地淡去。

  要是薛寧當真嫁進了顏家,隨著時間的撫平,薛佑允未必不能將心思珍藏,最後淡去,成為真正關心妹妹的大哥。

  偶爾敲打敲打妹夫,愛護著妹妹,做能為她撐腰的娘家大哥,那一份彆扭和嫉妒淡去,他也撿回和顏恆舊時的情誼,大家都是一家親近之人。

  可這世上沒有要是。

  薛寧死了。

  還是死在了要嫁入顏家的那一日,死在了花轎要進門的那時……這叫薛佑允心中怎麼不痛不遷怒?

  定是這顏恆克妻,剋死了阿寧!

  這個時代里,未成婚便死去的,不拘男女都被喚做早夭。

  薛寧一死,又是在花轎之上,可以說是顏家婦,也可以算作是薛家女,要是念著那一份結親的情誼,本該迎了人進門,就算是牌位也成。

  從此,享一份香火,不至於做那無親無故的孤魂野鬼。

  可顏家不肯,一下便翻了臉,說是人未進門便沒了,沒道理讓自家兒子年紀輕輕的背了個鰥夫的名頭,以後不好嫁娶!

  畢竟,哪個好人家願意讓自己的閨女兒做後頭的那一個。

  靈牌之前,便是繼室也是執妾禮。

  「沒道理的事,是你們家的閨女兒福薄,做不得我顏家婦,哪兒來的,還是往哪兒抬去吧!」

  顏家人發話的時候,顏恆穿著一身紅衣,胸前掛一個紅繡球,一身色彩鮮艷得像是染了血一樣,他臉色發白,手又慌又懵的抖著,懵懵懂懂還鬧不清狀況模樣。

  一句話沒為薛寧說,緊著便被家裡人又拽又拖著走了。

  薛佑允抱著沒了氣息卻還是身子骨柔軟的薛寧,瞧著上了高馬被牽著往回走的顏恆,氣怒到了極點,也怨恨到了極點。

  竟這般折辱阿寧——

  要是、要是成婚的是他——

  一行清淚落下,只滿腔的懊悔和痛苦。

  ……

  自那以後,因著生意上有所往來,薛家有桑蠶莊,做的更多是生絲生意,而顏家是布莊染坊,兩方長輩面上還是和氣的,只薛佑允氣怒心不平,和顏恆是斷了交。

  而顏恆不知是什麼情況,也沒有再來尋薛佑允,倒是時常聽聞他在畫舫青樓買醉,醉的時候還會喊著阿寧。

  呸!假惺惺!

  薛佑允瞧不上他,既然念著人,那一日阿寧出事了,怎能就這麼走了?

  ……

  薛家桑蠶莊。

  薛佑允意外顏恆的到來。

  「你這是怎麼了?」薛佑允冷著臉,「你不是好端端的麼,喊什麼救命?便是要救命,你也甭和我說,我們薛顏兩家無親無故的,沒半分干係,我救你作甚?」

  說到沒有關係,他還有些陰陽怪氣。

  「佑允,好好和顏恆說話。」丁惠娘打了聲圓場。

  她正想說什麼,視線一瞧顏恆,因為抬袖輕拭眼角殘留的淚痕,不可避免的視線往下,漫不經心地瞥過顏恆腳下那一處地。

  這一看不得了啊!

  當即,此處有婦人尖利的叫聲起,甚至,丁惠娘還往後跌了幾步。

  「怎麼了,一驚一乍的。」薛賢禮本就心中有鬼,瞧著同樣心中有鬼的丁惠娘這樣驚乍,心中就更怒了。

  就不能安分一些麼!

  他的心肝都快被叫得跳出喉頭了!

  「他他他!」丁慧娘指著顏恆的腳,白著臉、瞪著眼,竟是連囫圇話都說不清了。

  薛家兩父子朝顏恆的腳看去,這一看,兩人也驚得往後踉蹌了兩步。

  只見顏恆穿著一身的綢緞,是月白之色,可以聞到他身上有些許的脂粉味兒,想來,他來時還混在溫柔鄉中。

  可便是溫柔鄉,走得匆忙,他也不能搭著一雙繡花鞋穿啊。

  艷紅色的鞋緞面,上頭繡了並蒂花開,兩邊是青綠的枝蔓纏繞,合攏腿的時候,衣裳半遮了鞋子,將鞋面露出,左右兩邊的並蒂花並依靠在一起,相依相偎,有纏綿恩愛的巧思。

  丁惠娘:「薛寧的鞋…是薛寧的鞋!」

  「相公,當真是薛寧,她回來找顏恆了……接下來,接下來,她是不是要來找我們了?」

  「愚婦!」薛賢禮喝了一聲。

  「娘,你這是什麼意思?」薛佑允猛地回頭,眼裡有著難以置信。

  竟是騙他的嗎?

  「是,她回來找你們了。」這時,薛佑允聽到和顏恆一道來,打著燈籠的那個姑娘開口了。

  她抬起了眼,朝自己這邊看來,想說什麼,最後只嘆了一口氣。

  似是明白自己心中的疑問,她點了點頭,道,「你爹娘是騙了你,剛剛那一會兒,那是兩夫妻齊心,予你唱上一齣戲,哄一哄你罷了。」

  「放心,你說的報官,我方才已經往府衙捎了信了,只再等一等,府衙便會來人,無須著急。」潘垚停頓了下,目光有些冷地看向薛家夫婦,最後道,「你說得不錯,薛寧,她回來尋你們了。」

  話落,就見顏恆動了,腳下的繡花鞋往前邁去。

  他的腳很大,鞋子卻小,是女子的制式,明明塞不下那一雙大腳,偏生卻裝下了。

  每走一步,鞋上有血霧起,顏恆疼得面色慘白。

  腳…他的腳要爛了。

  ……

  第2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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