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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有一隻母雞這些日子不愛下蛋, 天兒冷,養著這些牲畜不下蛋,還得餵糧食進去,算來算去,趁著還有些肉, 宰一隻來吃吃。
再說了,官人也饞雞肉了。
別以為她沒瞧見他早上那垂頭喪氣的模樣,讀書都沒精打采, 她眼睛利著,只是不吝得搭理罷了!
「不不,嫂子誤會了。」潘垚有些羞赧,連忙將要去雞寮里捉雞的季茹娘攔住了。
「我不是饞雞肉了,我就是想著帶只公雞上路,路上有個伴。」
「有個伴?」季茹娘驚訝。
這是哪兒來的話,她從沒見過有人要買公雞搭伴的!
季茹娘知道,城裡的小姐是會養著一些貓兒狗兒當伴,比人還受寵,尤其是貓兒,不單單小姐愛養,那些太太老爺少爺的,也愛養。
貓兒還不叫做貓兒,得喚做狸奴,還得用聘!要她說,這些都是胡里花哨的花頭,引著大傢伙兒花錢罷了。
想當初,她家官人和別人學風雅,也想聘一隻狸奴回來,還念了一句酸詩。
她直接撂了臉,要聘呀,成!得他自己出錢。一聽到自己出錢,她那官人就不敢吭聲了。
為啥,還不是囊中羞澀,面光光,口袋也光光,家裡的錢她都把得牢牢的!
打小她便知道,錢是人的膽,沒啥都不能沒它!
「恩。」潘垚將手攤開,將一直捏在手心的金豆子遞了過去,「我知道嫂子心善又好客,待我也大方,咱們今兒頭一次見面,嫂子待我就像族裡的大姐姐一樣,我討要公雞,嫂子都沒有介意。」
「這是我一點點的心意。」潘垚抓了季茹娘的手,將金豆子往她手心中放。
季茹娘瞧清楚這是啥後,驚得不行,連連擺手,就要將東西推拒回去。
「不不,就一隻公雞,哪裡就值當這東西了?貴重了,太貴重了!」
她接連說了好幾個貴重。
可不是貴重麼,這可是一個金豆子,雖然只是黃豆大的一粒,可它瓷實啊,捏在手心裡都有重量呢,能折好一些銀子了,夠買她好幾隻雞!
要是這樣一換,是她季茹娘占小姑娘便宜!
這可不成。
「不貴重,」潘垚笑著將季茹娘的手推了回去,瞅著她的眼睛,認真道,「這是我的心意,就像嫂子待我的心赤忱一樣,我也覺得和嫂子投緣。」
「我們芭蕉村也是處小村子,我阿娘也有餵雞養鴨,我知道,雞鴨這些牲畜都得用糧食養大,一隻就是一個口,為的是啥,就為了它們下蛋,家裡添一些進項,輕易捨不得吃呢。」
「我今兒要是平白的拿了嫂子家的大公雞,沒有給點兒報酬,等回到家了,我阿爹阿娘知道了,該怪我不懂事了。」
「嫂子,你就拿著吧。」
說完,潘垚故作唬了臉,「咱們一物換一物,公公平平,回頭我回了故鄉,嫂子想起我,也不覺得今兒是領了個討債的進門,對吧。」
「呸呸呸!什麼討債不討債的!哪裡這樣說自己的。」季茹娘指著人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末了,她和潘垚對視一眼,噗嗤一聲笑了,捏著金豆子瞧了瞧,大大方方地在潘垚面前一晃,從腰間拿了個帕子出來,歡喜又小心地包好,往腰封中一藏。
「那嫂子就不和你瞎客氣了,咱們一物換一物,公平!」
「恩恩,公平。」潘垚也笑彎了一雙杏眼。
說話間,早點便做好了,烙得金黃的餅,暖呼呼的一碗蔥花蛋湯,再來一疊的醬菜。
季茹娘招待潘垚先吃,自己拿了個托盤,給自己官人分了一份,送到了屋子裡。
「茹娘。」聽到木門吱呀的聲音,趙傑福從書本里抬起頭,笑著道,「我可以自己去灶房吃,正好那兒燒著灶,熱氣氤氳,我還能烤烤手和腳。」
雖然考了個秀才功名,趙傑福卻頗為接地氣,說著話就要起身,手往袖筒里一插,躬著背提前給自己蓄起禦寒的屏障。
去灶房還有一段路要走,先把腿抖起來!暖和!
「不用,今兒你在這兒吃。」季茹娘將托盤往桌上一擱,背依靠著書桌,捏了捏自己的腰封處,喜滋滋模樣。
「咱們家有客人來,是個小姑娘,官人是男人家,就別出去了,仔細嚇到人家小姑娘了。」
「客人?」趙傑福咬了一口烙餅,眼睛微微一眯,讓五穀雜糧的香氣喚醒沉眠了一夜的腸胃,「什麼客人?」
「就剛剛拉鈴鐺的客人,說是和哥哥走失了,天兒冷,來我們家喝口熱水再烤烤火。」
「官人,你之前說的那句什麼,傾蓋如故對吧,」見趙傑福點了點頭,季茹娘喜滋滋地在心裡誇了自己一聲,又道,「我和阿垚妹子就是這樣,傾蓋如故,投緣得很呢。」
趙傑福失笑。
他斜睨了一眼媳婦,目光落在她笑得見眉不見眼的笑模樣上,不禁打趣了一句。
「就為這投緣的事這樣高興呀,我還道你是一早撿到銀子了。」
季茹娘瞪大了眼睛瞧來。
趙傑福也瞪大了眼睛,烙餅還咬在嘴裡,他急急地將烙餅吞下,乾咽了好大一口,趕忙喝了一口雞蛋湯,又是捶胸又是順氣,好懸這口氣是下去了。
「吃這麼急作甚,又沒人搶你的,憨吃!」季茹娘也嚇了一跳。
這會兒沒事了,她收回拍背的手,忍不住就嗔怪上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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