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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難以置信,他往後退了兩步,又往前尋了幾步,面有著急之色。
「潘垚?潘垚!」
呼喚的聲音在此處迴響,卻不見人應答,玉鏡府君手訣一掐,一聲聲潘垚如鐘聲漾出一樣,一點點傳遠,要是人還在這,一準兒能聽到。
可惜,無人應答。
玉鏡府君眸光一沉,正待繼續注靈,此時,就聽妙清道人的笑聲響起。
「哈哈哈!別白費功夫了,省點力氣吧。」妙清道人心中也痛,瞧到這一幕卻也痛快。
他席地一坐,頗有幾分肆意,目光瞧過玉鏡府君,上下打量,只見他不單單是發散了,方才護著潘垚和颶風相抗,仙靈亦有所損失。
也是,那颶風可不一般。
那是規則。
「想不到啊,予安吾徒竟也會有如此失魂落魄之時。」
玉鏡府君猛地瞧了過來,喉頭滾動了下,乾澀發緊。
他神情冷厲,「她呢?」
「她?她是誰?」妙清道人故作不解,「哦,你問的是剛剛那小丫頭啊,呵呵,你不是自己護著她了,怎麼倒問起我來了?」
他撫了撫白須,末了,話裡帶著惋惜,瞧著玉鏡府君的神情卻帶幾分幸災樂禍。
「予安啊予安,看來,你如今是仙冊落名,但過往之事,所忘也頗多。也是,偃骨被剖,一具殘軀被煉為至凶之煞……經歷了那麼多事,如今的你還能仙籍有名,要是能事事都無所遺漏,我還得道一聲稀奇。」
聽到一聲至凶之煞,玉鏡府君抬手扶住頭,腳步微微一踉蹌,面露痛苦之色。
身入梧桐木的痛苦,烈火焚炙,陰炁如黑霧一般地湧進了身體……鋪天蓋地的紅,最後,一閃而過的是一雙帶著擔憂的杏眼。
「府君,跟我走呀。」
「別怕,一切都會好的。」
「府君,府君……謝予安!」
「……」
玉鏡府君猛地睜開了眼睛,便是一身仙靈之體也難掩狼狽,臉色有些白,有冷汗沁出。
盤盤,是盤盤。
一直都是盤盤。
「不錯,」妙清道人哈哈笑了聲,「看來,你還有些殘存的記憶,我一早便說了,旁人?她怎麼會是旁人,她早就是局內之人,在千年前便是了。」
笑著笑著,那一張鶴髮童顏的臉收攏了表情,面無表情,無情道。
「五星聚,這是天命,時移世易,天上星宿重組,便是光陰也能倒流,和你在一道的那個丫頭,她這會兒在哪裡,這一事你捫心自問,你當真不知?」
流水將髮絲和衣訣波動,玉鏡府君沒有應話。
不,他知道。
方才一聽妙清道人的一句五星聚,他便想起了一件事。
前世時候,潘垚落水,危機時候,她書包里一方殘損石像,只是一道殘魂的自己附著在其中,自己拼著最後幾分魂力,卷著她往水面去。
可惜,天不遂人願,水下起了一處發亮的旋渦。
等再睜開眼睛,他落在芭蕉村的小廟處。
而潘垚,她則是和落水的小姑娘吳來娣共用一體,從黝黑的水底爬出,給那被親人拋棄的小姑娘鼓勁兒,兩人輪流,相互扶持,相互依靠,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回了吳家。
時間門,悄然地從2020年到了1984年。
事後他想起,前一日的電視裡有五星聚的天文預告。
只是那時,誰也未注意到白日星空中的五星相聚,齊齊連珠成直線。
……
妙清道人坐地上,拂塵一甩,擊潰了前方的一片白玉磚,更是恨得不行。
「竟然是我親眼瞧著她入這時間門縫隙的……可恨可恨!」
他目光盯著謝予安,有些陰沉。
難怪在千年之前,布陣之前,賒刀人尋上了自己。
他幾番欲言又止,最後嘆息一聲,落了一句【得失枯榮總在天,機關算盡也枉然】的勸言,轉身離開。
這千百年間門,他困人不成,自己反被困在這湖底,不見天日,更是成凶煞之僵,人不人鬼不鬼仙不仙,他還道那一句讖言,它在千百年便已是結局,不想,它竟是應在了今日。
那壞了他所有籌謀的一個的小丫頭片子,一個不起眼的螻蟻,一個本是局外之人的傢伙……她竟然是他自己送過去的。
凶煞之炁和五星聚相纏,本只為破陣而牽引下的星力,竟然有時間門亂流,時移世易的天機。
天知道聽到潘垚一句府君,妙清道人心下的震撼是何等的激烈,如排山倒海一般。
府君,千年前那丫頭片子也這樣喚過謝予安,那時,他只是凶煞,是殘軀殘魂,怎擔得起府君一詞。
方才,妙清道人還心懷僥倖,幾多思量,幾多躊躇。
要是他什麼都不做,是不是就能避開這丫頭片子入時間門亂流。
那樣,他便落不到今日的地步。
他的鈺靈,他的鈺靈啊……
想起千嬌百寵,捧在手心的閨女兒,妙清道人心都顫了顫。
只是,終究是奢望。
該發生的還是會發生,今日這一事,本就在天機之下。
可悲可笑!
「天愚我,天愚我!」
「為破這陣法,我自入了湖底便開始籌謀,怎會想到,竟是為破陣的我,助了她一力,送她入了時間門亂流,助她為你脫困,助她協你反困我於此……這是天在愚弄我!是天在愚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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