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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別人家修行之物,今兒來,主要是想瞧瞧記錄了江氏一族各代讖言的手札。
摸了摸桌子,果然下頭有個暗格,潘垚將暗格打開,拿出了藏在裡頭的書冊。
是藍色的冊子,如小江說的那樣,冊子不知道經歷了多少代,紙張很脆了,泛著老舊的塵霉味,書面沒有寫字,只畫著一個羅盤。
潘垚瞧了瞧一旁的羅盤,莫名覺得,這上頭畫的羅盤便是這一個。
打開第一頁,紙張泛黃,墨漬也褪了些許顏色。
「得失枯榮總在天,機關算盡也枉然。」只見第一頁便寫著這樣的一行字,龍飛鳳舞,隱隱卻能見悵然。
這又是何意?
潘垚略略沉吟,又小心地繼續翻頁。
就如世間各地的地貌各不相同一樣,人的資質心性也各不相同,際遇自然不同,給出的讖言也五花八門。
讖言由不同的人各自書寫,字跡各不相同,一開始記載的都是大事,而到了後頭,許是資質愈發地平庸,讖言也不再是大事,一些是氣候變化的預測。
蠅頭小楷細細密密,潘垚瞧得認真,很快,她的目光落落在其中一頁。
己亥年二月,妙清付一方凰血赤金,特求一卦。
上吉,身具偃骨,福澤一方,一人成仙,雞犬升天……難得的仙命。
潘垚捏著書冊的手緊了緊,下一刻,感受到這薄脆的手感,連忙又放輕了力度。
她有幾分心虛地瞧了瞧大江小江,這兩兄弟難得又回村,這會兒正坐在祠堂外頭的石階上,咬著一根草根,貪瞧著天上的月亮。
明明是同一輪的月,卻是故鄉的更圓。
潘垚舒了一口氣,收回目光,抬手撫了撫書冊。
好在她收手夠快,這舊書沒有脆了去。
妙清,這是府君和有度真君師父的名號……
潘垚垂著眸,眼裡有幾多思量。
看來,有度真君被秦將軍拘回幽都時說的話,倒不是一句虛言,妙清道人是向賒刀一族求了一句讖言。
偃骨,說的也是府君。
「小江叔。」潘垚朝外頭喊道。
「哎,」小江應著話,腦袋一轉,吐了口中的草跟,瞧見潘垚沖自己招手,連忙起身一拍身上的浮塵,大步走了進來,「怎麼了?」
潘垚一指書上的這一行讖言,道,「叔,這句讖言是你們祖上叫做雲稷的人卜卦的,還有他的記載或者是傳下來的故事嗎?」
「我要尋的事,便是和他給出的讖言有關係。」
小江有幾分為難,最後一搖腦袋,老實道。
「要是雲舟叔公在,你問他,他說不得還能給你說一說古,至於我嘛,嘿嘿——」他有些不好意思,「雲舟叔公將冊子位置和我說,完全是族裡已經沒有了傳承人……」
「賒刀人,這都過去的事了,大家現在都只做生意。」
雲字輩,在江雲舟那兒斷代了。
「至於其他的,早些年戰爭不斷,後來又破四舊,老舊的東西傳下來不容易,能將這最重要的冊子保留已經是厲害,別的不說,這羅盤都被磕掉了一角。」
「現在就擺在這兒好看,」小江一指羅盤,「聽叔公說,以前可不是這樣,每年十五的時候,一大早,小孩就會來祠堂這兒,每一個人都抱一抱這羅盤,會有好運。」
大江也進來了,聽到這話,當即附和道。
「是有這回事,我比小江大了歲,都說早起的鳥兒有蟲子吃,這早生的娃兒也更有福,我就有抱過羅盤。」
「別說,還真是神了!」他一擊掌,面上有稀罕懷念之色,「有一回才抱完羅盤,我就找回了前兒丟的錢,是走了一回好運。」
潘垚朝羅盤瞧去,一手抱著羅盤角,一手從旁邊進入,輕扣底部,只聽這羅盤發出「嗡」的一聲響,聲音有些悶,有些沉,潘垚能瞧到有氣機如潮水般要漾開,卻又因那一點破口而消弭。
她有些惋惜。
是個好羅盤,可惜有損,如今是增不了運了,以前還真能添運。
「對對,」大江激動,「就是這樣抱羅盤,阿妹你也知道啊。」
潘垚點頭,「這是打底增運,到前些年還能給你們增運,看來,煉製了它的人,修為很是不一般。」
大江小江聽了,也很是惋惜這羅盤豁口了。
怎麼就能豁口了呢?
逢年過節的,小娃娃們抱一抱,走一走好運,別的不說,壓歲錢說不得也能多拿兩塊呢。
大江也豁達,「算了算了,我們現在這樣也很好,只要努力肯干,小生意也能做成大生意,比做賒刀人踏實。」
他想到了什麼,面有懷念地說道,「以前我就聽雲舟叔公感慨過了,說是什麼,人運有天數,定數,劫數……可也有變數。」
「他越是年紀大,越是感慨,人的命數,輕易斷定不得。」
叔公都這樣說了,渾濁的眼睛瞧著遠方,都有幾分迷茫了,瞧過去有幾分可憐,算來算去,算了大半輩子,臨到老了,卻又陷入迷惘。
參透,修為更進一步,參不透,甚至懷疑了前半生的努力。
江雲舟參透了嗎?
大江小江不知道。
潘垚的視線落在了封面上,那兒寫著【得失枯榮總在天,機關算盡也枉然】。
這話,倒是和大江小江兄弟二人的叔公江雲舟的變數一說,有著異曲同工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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