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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對面,山茶花樹自成天地,風雨無侵。樹下,小姑娘席地而坐,同樣雙眼緊閉。
好似越戰越暢快,她的臉色由原先的白,漸漸恢復紅潤,只見杏眼闔上時,眼睛處有淺淺的眼痕,相碰的睫毛長長,微微顫顫。
她天生生了個笑模樣,好似下一刻就要睜開眼睛,沖人甜甜一笑。
狡黠,機靈,鮮活……
天色將黑未黑,天邊有山巒的輪廓,一陣風從遠處拂來,廣袖寬袍的仙人落下。
玉鏡府君來時,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胎身命。」
見潘垚好端端的,玉鏡府君懸著的心放了下來,視線一轉,很快便注意到了坐在潘垚不遠處的許風和身上,知道這便是自己方才心神不穩的原因。
楊梅頭和尚的背後半浮一道虛影,手中盤一串的佛珠,只見他眼梢細長,視線直視潘垚的元神,嘴巴張闔,無聲地念著佛經。
每一次撥動佛珠,便有一道寶光綻出。
玉鏡府君一眼就瞧出了這道虛影的來歷。
胎身命,人身後還有一魂的真童子。
觀其氣息,原應是幽都神官前的童子。
此處颶風起,風炁如刀似劍,玉鏡府君抬眼看去,就見風眼之中,潘垚的元神手握打鬼棒,身形如風似光,又似一尾靈活的魚。
無邊的天際便是汪洋的海。
佛珠寶光灼灼,本應有一百零八的珠子,這時只剩一百零七。
小姑娘越打越激動,見她眼下沒有吃到虧,玉鏡府君便沒有插手,只是負手而立,目光落在半空中纏鬥的氣勁上。
廣袖迎風,如雲浪翻滾。
都說天下武學盡出少林,此話果真不假,隨著寶光每一次的綻放,裡頭都出現一個武僧,半赤胳膊,穿一身黃色的僧服,腿部纏扎著黑帶,利落又悍勇模樣。
他們或使棍,或使刀,或赤手空拳……
潘垚越打越激動。
自打修行後,她便愈發的耳聰目明,瞧著什麼東西,不需要多琢磨便能知道其中的竅訣。
在你來我往中,潘垚也學了武僧的招數。
打鬼棒橫斜著刺出,打碎了面前飛旋而來的一顆佛珠,用的是上一顆佛珠中武僧的招數。
佛珠串已經黯淡了大半串,在佛珠串上又一顆佛珠亮起的時,潘垚皺了皺眉,心下也有些著急了。
她低頭看了眼手中的打鬼棒。
牛頓先生說得對,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打鬼棒每一擊打佛珠,擊去上頭的寶光時,打鬼棒也吃到力,受到了傷害。
這個時候,握在手中的打鬼棒發出嗡鳴聲,潘垚能夠感覺到,要是再不管不顧地擊打下去,打鬼棒會碎了去。
打鬼棒簌簌而響,在潘垚手中嗡鳴,似在催促著繼續,它不要緊,還能再戰十個百個回合。
潘垚捏緊了打鬼棒,卻是心中不舍。
她的朱元帥,她的孟元帥……
嗚嗚,不行,她捨不得。
這該死的大和尚!賊禿!
潘垚遷怒,瞪了下頭盤腿而坐的許風和一眼。
「小心!」
時刻看著氣勁中心的玉鏡府君眉眼一沉。
只見他寬袖一拂,一道靈炁正要迎上那一分為二,從旁邊襲來的佛珠,下一刻,就見小姑娘的身形在半空中一轉,如鷂子翻身一般。
她躲過去的同時,也不忘追擊。
「砰!」一聲巨響起,如雷聲轟鳴。
許風和身後那道舉巨大的虛影都停滯了片刻,本無波無動,猶如古井一樣幽幽深深的眼眸看了潘垚一眼,又低頭看持在右手上的佛珠串。
佛珠串閃了一閃,又是一道寶光滅去。
許風和臉色又難看了幾分,抬眼看前方虛空,聲音沉沉。
「好,好!好一個元神出竅,佛子出遊,檀越好修為,元神淬鍊得如此凝實,堪比神光利器。」
潘垚:「客氣客氣,大和尚你的腦袋也不差,就比我差一丁點兒,回頭再努力努力,好好修行。」
禮尚往來,被誇了一聲,自然得夸回去。
許風和臉色更青了。
豎子!竟敢嘲諷他!
方才那一下,小姑娘用的不是打鬼棒,用的是自己的腦門,正好這一顆佛珠中,武僧的功法正是鐵頭功。
狹路相逢勇者勝,兩顆鐵頭相碰,必有一顆勝。
鐵頭的武僧皮膚古銅,半空中消失的虛影里,只見他眼睛微睜,好似都在詫異迷茫,為何自己會是敗的那一顆。
……
不成不成,這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昏招。
潘垚眥了齜牙,疼得想揉自己腦門,對上許風和的視線,一下又不記得疼痛了,當即又瞪了回去。
這大和尚不好對付,就是疼了,她也不能表現出來,得雲淡風輕!
這一瞧,潘垚眼角的餘光瞧到了屋檐下站著一人,廣袖寬袍,袖口的雷雲紋若隱若現,黑髮白衣,此時處在颶風之下,衣和發只微微而動,如天畔疏朗的雲。
他也朝這邊看來,眸清似水,微微笑了笑,似有安撫之意。
「府君!」潘垚高興壞了!
許風和聽到潘垚一聲府君,心中一個咯噔。
何人能稱府君,舊時的郡相、太守……還有一種可能,那便是對神靈的尊稱。
順著潘垚的視線,許風和這才發現莊家的屋檐下站了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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