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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寶珠翻了個大白眼。
「你能和土土比呀,這不是無理取鬧麼!走開走開,我回家了!」
小瞧誰呢,打量誰不會說四個字似的!
「……」
小夥伴追追趕趕,學校這處又是熱熱鬧鬧,廣播裡有音樂響起。
……
芭蕉村。
太陽早已經落山,夜色黯淡,天上一輪淺淺的月牙,月色很淡,襯得星星愈發的明亮,遠處有山巒的輪廓。
清風吹來,院子裡亭亭如蓋的枇杷樹沙沙作響。
潘三金搬了張竹凳和方桌在院子裡,彎腰坐下,喝了一口茶解乏,緊著就去拿潘垚擺在桌上的書。
「欸,來,讓爸爸看看,這書殼怎麼包才好看……嘖,我倒是好久沒包書殼了,有些手生。」
他上下擺弄著書,桌面上有牛皮紙,也有小刀和小剪刀。
剪刀是小小一把,還是摺疊形的,都說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這會兒,潘三金一邊說話,一邊先把剪刀給掰好嘍。
於大仙躺在躺椅上,慢悠悠地搖著蒲扇,斜睨了一眼。
「得包好,包得工整,別耽誤我一會兒在上頭寫字畫花。」
「知道知道,囉嗦!」
潘垚坐小杌凳上,在一旁看著笑。
「別管他倆,盤盤來,咱們吃小青瓜。」
周愛紅擱了疊洗淨的小青瓜在桌上,潘垚拿了個吃,咬下一口,豐沛多汁,味道輕輕淡淡,帶著股青澀,正是消暑的良品。
潘三金包好書殼後,老仙兒果真顯擺了一手,毛筆舔了墨,在牛皮紙上寫下各科目的名字,末了,他還在角落裡添上幾筆。
潘垚瞅了瞅,只寥寥幾筆,蘭草蝶飛,天上明月彎彎,庭院裡有小娃兒遙遙望月。
童稚生動,筆觸不凡。
當即,潘垚就捧場地拍手。
「師父這畫畫得好。」
瞅著一旁巴巴瞧來的潘三金,不能厚此薄彼,偏心太過,當即,潘垚也誇了夸潘三金。
「當然,也是爸爸底子打得好,書殼鋪得平整,這才讓師父下筆有如神助。」
潘三金和於大仙聽了,俱是哈哈一笑。
「那是爸爸好,還是師父好?」
「對對,凡事都有高低,今兒啊,咱們也分個第一第二。」
潘垚:……
她第三,她第三行麼!
周愛紅跟著一笑。「好了好了,你們倆的官司啊,回頭咱們盤盤不在了,你們再比個高下,瞧瞧自己做的好事,哪有這樣逗孩子的?」
「盤盤都要成馬屁精嘍!」
「哪有,我才沒拍馬屁。」潘垚不承認。
就是誇人的時候累了點,不如自己包書殼輕省。
三人瞧著潘垚耷拉的肩膀,又是一陣笑。
……
九月孟秋時節,白日時候,A市仍然熱得厲害,夜晚卻風涼,一家人在院子裡乘了會兒涼,夜漸深,曬了一日的屋子逐漸涼爽,熱鬧過後,各自便回了屋。
潘垚將窗戶打開,遠遠便能瞧見繁星點點,夜色擁著明月,薄雲攏來,自有股旖旎又纏綿的韻致。
「啾啾。」一隻白肚的燕子飛到屋檐下,啄得木頭篤篤響。
潘垚抬頭一瞧,有些驚喜,「是玄鳥呀。」
秋已來,饒是吃了好幾團靈炁,粗通靈智的玄鳥也得去更南邊的地方過冬了。
今兒來,它是趁著離開前,邀著潘垚再去耍一耍。
潘垚笑彎了雙杏眼,對出去玩耍這一邀約,沒有半分的自制力去拒絕。
「好呀,你等等我。」
潘垚一骨碌爬下床,關好門,拉了燈,在床榻上躺好,這才元神出竅。
回頭瞧床榻上的肉身時,屋裡卷過一陣風。下一刻,白鹿踢踏圖案的紅巾揚起又落下,正好蓋住了肚子。
「好了!」潘垚一躍攀上了玄鳥的脖頸。
再熱都得蓋肚子,這是國人的傳統!
……
「啾——」玄鳥仰天一叫,如鷹唳叫,下一刻,它如風似電的朝前飛去。
潘垚變成小小模樣,攀著玄鳥的脖子,屋舍變大了,也變遠了,她忍不住暢快地笑出來,跟著玄鳥一道朝月色奔襲去,似要去擁抱那一方黑暗的天空。
一人一鳥耍得很開心,頭上是清風朗月,下頭是江波陣陣,過了蘆葦盪,漸漸便有了人煙。
這是個村子,屋宅不是很高,路也只是土疙瘩的泥土路,良田連綿,田地里有一茬一茬的稻茬,朦朧月色下,依稀能見田間立著兩個稻草人。
一個已經倒下,另一個還有木棍支著,歪歪扭扭,將倒未倒,稻草人身上穿著破破的衣服。
風一吹,破洞的衣擺隨著風拂動,稻草人微微笑著,像個曬了太陽便滿足的流浪人。
雖然是孟秋時候,鄉間仍有許多蟲鳴聲,伴著秋蟬的叫聲,在嚴寒來臨前,它們將唱到生命的最後一刻。
「不——」
「別跟著我,別跟著我——」
囈語的聲音很輕,床榻上,女子閉著眼睛,頭髮都濕濡了,一縷一縷地貼在臉頰旁。
她痛苦又驚惶地搖頭,似是陷入無邊的黑暗,又似站在荒蕪一人的海島,風浪一陣陣拍來,天大地大,她卻孤立無援。
一個朦朧的黑影追著她,「別怕啊,我只是喜歡你,你別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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