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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氣了?覺得自己清白被玷污了?」

  「還是破罐子破摔?繼續生?」

  玉鏡府君:……

  「咳,小孩子家家的,還是莫要想這生孩子的事。」

  「好吧,我不想了,」潘垚意猶未盡,「等以後碰到他了,我親自問問。」

  玉鏡府君:……

  ……

  月色西斜,遠處有雞鳴聲響起,想來,再過片刻,天邊便要露出魚肚白了。

  彭一耘沖潘垚和玉鏡府君拱了拱手,道別道。

  「二位,天光將亮,我便先行一步。」

  潘垚學著彭一耘的禮節,也拱了拱手,似模似樣。

  「大人慢行。」

  玉鏡府君拱了拱手,雷雲紋的衣袖隨風股盪。

  彭一耘躍上大白馬,手中勾魂索直接朝仇婆婆勾去,下一刻,只見一道幽魂被勾出。

  失了魂體,那年邁的皮囊就像是癟了氣的氣球,一下就更加的乾癟了。

  最後風一吹,皮囊直接化成了沙土,灰白的一捧落在地上。

  彭一耘領著十數個腹肚癟癟的女鬼,勾魂索勾著仇婆婆,手中的哭喪棒有悲悲切切哭喪聲起。

  「大白再見。」潘垚搖手。

  大白馬蹄子高抬,咴律律一聲,隨即四蹄犇犇地朝西南方向而去。

  很快,新橋這兒便只剩潘垚和玉鏡府君了。

  注意到潘垚有些寡言,玉鏡府君側頭看去,就見小姑娘眉心微蹙,時不時踢幾顆石頭,一副不是太開心的模樣。

  「怎麼了?」

  「是在想仇春和的死嗎?」

  他有些為難,難道是自己方才不讓土土說生孩子的事,不開心了?

  沉默了一下,玉鏡府君有些艱難地開口,率先做出了退讓。

  「成吧,等再見到師兄,我和你一道問問。」

  這話沒頭沒尾的,潘垚有些不解,「嗯?問什麼?」

  玉鏡府君:……

  話還要說這麼明白嗎?

  自然是問師兄關於綿延子嗣的想法了?

  究竟是污了清白,還是破罐子破摔,繼續生!

  「哦!那事啊!」難得的,潘垚同玉鏡府君心有靈犀一點通了,她嘿嘿偷笑兩聲,「好,到時府君你問。」

  玉鏡府君:……

  他要是問了,師兄定然知道,自己知道了他的糟糕事,到時,他定要認為自己是嘲諷他。

  罷罷,舊仇已有,又何懼再添新仇。

  「既然不是師兄的事,土土方才為何悶悶不樂?是仇春和被勾魂之事?」

  潘垚搖了下頭。

  方才,兩人也聽彭一耘查了說了,仇春和是數百年前的人,她壽數早已經終了,能活到現在,完全是用了邪法。

  左右九幽的規矩也是規矩,潘垚倒是沒那麼迂,一定要按現在的律法行事。

  她只是在想,為何會如此呢?

  「仇婆婆……當初喜娘被害,被仇家人辜負時,她明明也受了傷,心中也痛恨,最後更是毀了仇家,毀了有度真君的籌謀,為何,到了最後,她竟也成了辜負傷害別人的人?」

  潘垚不解。

  曾經屠龍,為何又成惡龍?

  天邊泛起了一道魚肚白,那兒有一顆星特別的明亮,在幽藍的天幕下泛著神秘的光彩。

  玉鏡府君的視線落在這顆星上。

  許久,風將他的喟嘆傳遠,也吹來了遠去蟲子不甘又嘶吼的鳴叫。

  「我也不知。」玉鏡府君的聲音有些輕。

  不單單是仇春和,就是有度師兄,曾經時候,他也是眾人口中嫉惡如仇之人。

  揚善抑惡,幫扶弱小。

  對外匡扶大義,對內愛護同門手足,是一個讓人信賴的師兄。

  「我初入山門時,也受過師兄幫扶,外出除妖,一開始也怕,也曾被山鬼攆得滿山跑,也是師兄一劍刺了山鬼,救我於水火。」

  想起過往的時光,玉鏡府君也是久久不言。

  潘垚抬頭看去,只覺得玉鏡府君雖然還是一團白影,莫名地,她卻瞧出他身上的落寞之氣。

  潘垚一把抓起玉鏡府君的手,咋呼道。

  「呀!府君,你的手指頭又沒了!快快,咱們快回小廟去修養吧……」

  潘垚拉著玉鏡府君的手便要往前,一邊走,還一邊學著媽媽嘮叨她的樣子,嘴巴嘚嘚,嘮叨個不停。

  「算了,想那麼多作甚,咱們又不是他們,肯定想不明白他們是怎麼想的。」

  「大腦要簡單一點,日子才能開心一點,今天將事情想了,明天怎麼辦?明天不就沒事做了?不成不成!」

  「府君,天還沒亮,我帶你去劃小盆采菱角吧,可好玩了。」

  小姑娘歪理一堆,一套又一套,還貪耍,什麼都不做,就是在蘆葦江里打滾而過,那也是暢快的。

  她拉著那道白影往前,還心疼公雞仙人體虛,化了個藏魂壇,養出來的手又沒了。

  「那麼好看的手!」潘垚痛心疾首,「我都還沒多瞧幾眼呢。」

  玉鏡府君:……

  兩人的身影沒入虛空,很快,這一處便只有江水波光粼粼,草叢裡蟲兒嘶鳴。

  遠處有一陣風吹來,風將地上仇婆婆皮囊化成的那捧灰捲起,落在草叢中。

  那兒正好有一株一葉蘭。

  只見葉片碧綠細長,果實像蜘蛛的卵,下頭的根莖像八腳蜘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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