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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媽,我回來了。」這時,門口傳來一道少年人的聲音,清澈乾淨。
幾人看了過去,被看的徐蒔樹抿了抿唇。
堂屋的官帽兒椅上,徐清端著大茶碗的手一頓,眼裡有明寐不明的光閃過。
像!
真是像!
這孩子像家裡的一張老照片。
那是穿著舊式長袍,留一頭大清辮子,還是年輕時候老祖宗的照片。
照片擱的時間久了,總是有些模糊失真。
再加上那時,老祖宗拍照的時候,年紀應該比這徐蒔樹大一些,一個還尚且稚氣,仍有天真,另一個則輪廓分明,眼神堅定。
饒是這樣,這人和照片,還是像了八九分。
一時間,徐清心思紛紛,沒有說話了。
陳玉梨最先回過神來,一把拉過了徐蒔樹。
「樹兒,快,快進來,給你介紹下,這是你徐爺爺的曾孫,徐清徐先生。」
「你徐爺爺你還記得不?你小的時候,他回咱們白鷺灣來祭祖掃墓,一瞧見你,就特別的喜歡,說是合眼緣,直嚷嚷著要收你做義孫孫呢。」
「他啊,聽說咱們家過得不容易,心裡擔心,這不,大過年的還叫徐先生從香江飛來,有心了,真是有心了。」
「是啊,真是有心了。」徐平搓了搓手,笑得嘴巴拉到了耳朵邊,附和著陳玉梨的話。
徐蒔樹腳步一頓,他有些遲疑的看了看徐平,又看了看陳玉梨。
這一刻,他們在笑,在樂呵,前些日子的爭吵好像日頭下的薄霧。
風輕輕一吹,日頭一曬,一下便煙消雲散了。
可是,親眼見過他們相互謾罵,詆毀,哪裡是痛處,就狠狠踩哪裡,甚至摔東西,幹仗。
這一刻,他們都朝自己笑,對著香江的貴客笑,親親密密,和和樂樂。
至親至疏是夫妻,在陳玉梨和徐平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
徐蒔樹甚至往後退了一步,看著他爸咧嘴的臉都不像臉,就像塗著大嘴巴的怪物,下一刻,就要朝自己張嘴撲來。
「這孩子,還害羞了呢。」徐平笑言。
「沒事,小孩子都是這樣。」徐清故作無事的笑道。
在看到徐蒔樹的模樣那一刻,他頓時心生危機,想著一會兒只想留下一點錢就成。
到時回了香江,就和老祖宗說,是徐家人故土難離,不願意離開大陸,前往香江。
無他,這徐蒔樹,他實在是生得太像老祖宗了。
像到讓自己忍不住懷疑,這白鷺灣徐家一脈,會不會是老祖宗的滄海遺珠。
多一條血脈,那不是多一房的兄弟,那妥妥是多了一房分財產的冤家啊。
陽奉陰違的念頭才剛剛浮上心頭,徐清一下就想到了自家老祖宗的眉眼。
他家老祖宗徐衍是1900年的生人,走過最動亂的幾年,按以前的年代來算,這都算是經歷了朝的老人了。
徐清想起那張不怒而威的臉,還有那時常神出鬼沒一般的注視,忍不住打了個顫抖。
他家老祖,絕對是見過血的,而且不止一兩個。
因為這甚重的積威,剛剛那隻留錢不帶人的念頭,瞬間煙消雲散了。
……
徐清站了起來,幾步走到徐蒔樹面前,伸出手,笑得可親親近。
「是小樹吧,不要這麼生疏,我在家中行二,你喚我一聲二哥就成。」
徐蒔樹抬頭,看著這笑得好看的男子。
好看的衣服,好看的頭髮,伸出來好看的手,還有那……手腕上好看的手錶。
爸爸媽媽不再吵架,就因為他嗎?
因為他帶來的富貴?
徐蒔樹微微的出神,誰也不知道他想了什麼。
旁邊,陳玉梨和徐平,忍不住秉住了呼吸。
……
九龍鎮,碼頭邊。
「然後呢?」
潘垚捧著新買的一袋炸炒米,瞅著李耀祖雞籠里的大公雞,抓了一把炒米,吃得噴香。
雖然知道結果,她仍然問道。
「然後?」李耀祖一邊吆喝著賣雞,賣雞,賣大雞,一邊抽空搭理旁邊的小大仙。
「然後人家拉了拉手,喊了一聲二哥唄。」
「你爸爸那兒忙著呢,你不去幫忙,跟我在這兒嘮嗑?」
「哪裡忙著了,都沒有人呢。耀祖叔,咱們再嘮嗑一會兒唄。」
潘垚看了一眼潘金的魚攤,又開始好奇徐蒔樹家,這遠方來貴親的大事了。
李耀祖也愁沒客人呀。
「小大仙,你這個傻姑娘喲,沒生意了還不急,就光顧著嘮嗑別人家的事。」
「嘮嗑別人家的事能發財嗎?不能!」
「沒有了生意,咱們少的可是一張張大團結啊,卷一卷,聞一聞,還能有錢香的大團結!」
「啊,真香。」李耀祖陶醉。
潘垚:……
一段時間沒見,這耀祖叔是掉錢眼裡了。
「急什麼呀,這會兒都快十一點了,大傢伙兒也要回家吃飯了。」
九龍鎮這碼頭再熱鬧,也得有停歇的時候。
一如人,也有曲終人散時候。
「沒錯沒錯,做生意急不得,錢這東西,就得細水長流的賺。」
潘金坐在對面的小杌凳上,這會兒正美滋滋的數著粉紅色挎包裡頭的毛票子,聽到這裡,他抽空的回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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