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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就是一開始的情太真,他親手害了我和孩子,我心中才那樣的恨,我就想問一問他,他那心,到底裝的是什麼狼心狗肺!」
「他不會有報應嗎?」
「就為了什麼能修行,斷絕前塵凡事,我和孩子,就應該被舍下嗎?」
「……我在冰冷的江水裡,一日又一日,看不到盼頭和出路,憑什麼?憑什麼?他憑什麼決定我和孩子的生死?」
「……我好恨,真的好恨……」
不知不覺,小木人的眼睛處沁出了水珠。
朦朧視線中,陸雪瓊看到了前頭痛苦瘋跑而來的白憨兒。
它眨了眨眼,淚珠還掛在木頭的臉頰邊。
「……竭忠?」
人,這麼不經念叨的嗎?
潘垚一下就支棱了起來,手一揚,憑空出現一根打狗棒,眉毛倒豎,又凶又潑。
「在哪?」
「那忘恩負義的畜生在哪?」
陸雪瓊淚眼朦朧,看著潘垚感動極了。
仙長,仗義啊。
……
第38章 白鷺灣這一處地頗大……
白鷺灣這一處地頗大, 兩邊是稻田,時值冬日,田裡的地已經荒了, 只剩一節一節的稻茬。
路邊這株高大的柿子樹, 是這一處唯一鮮活的存在。
北風一陣一陣的吹來,如刀似劍, 這會兒,大傢伙兒都在家裡烤著火, 或是忙碌著過年的事。
有兩三個老太太搭著伴,嘴裡說著話, 擔著兩小桶的糯米從附近經過。
瞧那模樣, 她們是要去磨坊, 將糯米磨成米漿, 準備過年的時候做年糕。
潘垚左瞧右瞧,將勤勞的老太太排除,最後,她的視線落在了瘋跑而來的白憨兒身上, 瞪大了眼睛。
……不是吧。
只見白憨兒穿一身不合身的灰色長襖,胸前一團瞧不出是飯還是湯汁浸潤出的污漬, 硬邦邦的。
這會兒, 他神情恍惚又痛苦,雙手捂住自己的腦袋, 因為跑得太急,兩隻不合腳的鞋都丟了一隻,露出裡頭破了洞的襪子。
天寒地凍,露在外頭的腳趾頭被凍得發紅,上頭有生瘡流膿的跡象。
白憨兒一路狂奔到柿子樹下頭, 腳步慢了下來,神情逐漸平靜。
他有些發痴的抬頭去看那滿樹的柿子。
柿子樹落光了葉子,枝幹朝四面八方生長而去,寒風中崢嶸傲雪。而那紅色的柿子,它們就像一個個燈籠一樣,點綴著這寒冬的單調。
那麼美,那麼動人。
多瞧幾眼,莫名的,他心中還有一股痛楚湧上心頭。
白憨兒一屁股坐了下來,背靠著柿子樹粗大的主幹,腦袋紛紛亂,好像想了很多,又好像什麼都沒想。
潘垚難以置信,指著白憨兒,側頭看肩膀處的小木人。
「他是謝竭忠?」
陸雪瓊同樣是難以相信。
「不是去尋仙問道,拜入有度真人的門下了嗎?怎會,……怎會是現在這樣?」
「……不應該啊,」陸雪瓊喃喃。
「他親口和我說的,他也不想殺我和孩子,只是修行大道,自須斷絕情愛,舍下紅塵三千。」
「如此,方能心無旁騖,無牽無掛,在長生路上留下腳印,一步一步問鼎的大業。」
陸雪瓊看著白憨兒,受到了巨大的衝擊。
他和謝竭忠生了同樣的一張臉。
陸雪瓊是水鬼,能嗅到人的魂靈,上一輩子,陸雪瓊和謝竭忠是夫妻,夫妻一體,陸雪瓊又命喪在他手中。
糾糾葛葛,孽緣相纏。
他欠它一份情,一條命,是它的債,是它不甘的恨……
才一相見,陸雪瓊就認出來了,這白憨兒,他是謝竭忠的轉世。
……
看著柿子樹下的白憨兒,陸雪瓊想起了上一世。
她大著肚子跪下,抓著他拔劍的手,苦苦哀求,求他饒她和孩子一條生路。
明明,明明前幾個月,這人還是她的良人,見她懷孩子辛苦,且懷相不好,心憂心急,夙夜難寐,最後還特意上了山門,求了還在清修中的舊主,謝予安謝仙長。
就短短几個月,怎麼人就能變了這麼多?
心有大業的男人,當真就這般狠心?
……
白鷺灣。
陸雪瓊想著自己遇害的那一幕,眼睛都紅了。
她看著柿子樹下的白憨兒,眼裡的恨意匯聚,鬼音幽幽。
「原來,這就是你的尋仙問道。」
「定然是叫那有度真人騙了!」潘垚猜著前因後果,瞪著白憨兒,恨鐵不成鋼了。
真是個傻的,本來小日子過得多好呀,老婆漂亮溫柔,孩子可愛,家中有閒錢,富貴又自在,山中還有亦主亦友的仙長做靠山。
那等小日子,是頭豬都能將日子過得美滋滋的。
這小子偏不!
還殺妻證道呢!
得,忘恩負義,天道不容了吧,把自己折騰成傻子了吧!
呸,大傻瓜!
突然,潘垚察覺到一股濃郁的鬼炁,心中一凜,暗道不好!
只見潘垚肩頭的小木人猛地朝柿子樹下的白憨兒襲去,在快靠近白憨兒時候,小木人被掙脫,此處憑空出現陸雪瓊的身影。
它裹著江水,化蹼的指頭生出利爪,朝白憨兒的脖子處抓去。
水鬼的手指冰涼,且發白又發脹,雙眼泛紅,隨著靠近,有江水潮濕陰暗的味道裹上,還有一股泡爛了肉的腥臭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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