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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串的話朝徐蒔樹砸去,問得又快又急,就像機關槍一樣,突突突的。
那廂,徐蒔樹想到自己走出陳家時,聽到的隻言片語,眼裡有道黯然閃過。
他搖了搖頭,「不了,一會兒我們就回去了,下次再一起玩吧。」
「噢。」潘燕妮眼裡閃過失落,拉起潘垚,「那我們就先走了。」
「徐蒔樹再見。」
潘垚也沖徐蒔樹笑了笑,揮了揮手。
「蒔樹哥再見。」
待潘家兩姐妹走得瞧不到背影了,徐蒔樹低頭在這一片找。
最後,他在那被踩得模糊了線的房子頂樓的泥巴土裡,找到了一片小碎瓦。
徐蒔樹彎腰將這小碎瓦撿了起來,左看右看。
明明就是普通的瓦片,怎麼在潘垚那小姑娘手中就那麼聽話呢,簡直是想踢到哪裡,就是哪裡。
「蒔樹。」這時,一道男人呼喚的聲音傳來。
「我在這裡,爸爸。」徐蒔樹急了急,那片小碎瓦也沒丟,抓在手心,手往身後背了背。
「叫你出來玩,隨便走走就是了,怎麼還跑這麼遠?讓我和你媽媽一頓好找。」
徐平皺著眉頭走了過來,人未到,討伐的聲音先到,他身邊還跟著徐蒔樹的媽媽陳玉梨。
徐蒔樹小聲,「下次不會了。」
「這次算了,走了,回家了。」
夫妻兩人臉上的表情都不怎麼好,徐蒔樹就更不敢開口,怕觸到霉頭。
旁邊,徐平想起剛剛的事,還臭著一張臉,路上,他越想越是氣怒,當下就罵罵咧咧的罵開了。
「他陳清水算什麼親戚啊,我們家有點困難,找他們幫忙,那是看得起他!」
「他倒是好,左推右推,錢沒有借,就給了幾件破衣服,這是什麼意思?把我們當乞丐打發了嗎?」
「我徐平這輩子就沒有受過這樣的侮辱!」
「好了好了,都在外頭,咱們借錢不是多光榮的事,你也小聲一點。」
陳玉梨覷了徐蒔樹一眼,轉過頭,對著徐平又壓低了聲音,道。
「孩子還在旁邊聽著呢。」
「哼!算了,我不和陳清水這種鄉巴佬計較!」
徐平看了一眼徐蒔樹,他是個小個子的男人,對於這快有自己高,又樣樣出色的兒子,他也不想讓自己在兒子心中,留下太不堪的印象。
當下深呼吸,努力壓下氣怒,罵罵咧咧的又說了幾句陳清水沒有親戚情誼,到底還是收了話頭。
不過,再最後時候,徐平越想越不甘心,沖陳玉梨就呸了一聲,認為都是媳婦不爭氣。
「你娘家的親戚,都無情著。」
「還是你堂哥呢!」
「說來說去,他們就是不看重你這個做妹妹的,這才拿了這麼點破衣裳打發我們。」
陳玉梨臉僵了僵,「大家都不容易,就鄉下地頭,賺點錢都是靠地里的出息,是不比你們徐家的闊氣。」
「再說了,錢在別人的口袋裡,也是人家辛苦賺來的,他不願意借,我總不能賴死賴活的搶出來吧。」
她說著說著,心裡也有一股怒氣怨氣。
當下也顧不得剛才自己說的,兒子還在旁邊看著聽著的話,不管不顧的就埋怨開了。
「你們家是富,家中是金山銀山的富貴,在我們這兒,一個月拼死拼活,也就三五十塊錢的工資,就這活兒,還不是誰都能有的,得有手藝才成。」
「香江那邊呢?上回我可都聽說了,平均都有三千塊的港幣薪資呢,就算什麼都不會,去外頭當個洗碗工,一個月都能拿1500塊!」
一千五百塊的港幣,換成人民幣,也能有一千三了。
在芭蕉村白鷺灣這邊的船廠里幹活,一千三,得干五個月的時間才能賺下。
陳玉梨神情恨恨,「你們徐家多豪氣啊,祖上還是咱們這一片的地主,毫不誇張的說,半座城都是他們的!」
「要說這有錢的人就是鬼精,半點不假!當年,他們的鼻子多靈啊,才有點動靜,一家子就都跑到香江外頭去了。」
「就是去了外頭,那瘦死的駱駝也比馬大,他們也不是打工的,現在是香江那邊的老闆!」
「你看見他們大方了嗎?每個月寄個百八十塊的,還真就指頭裡漏了個小縫隙。」
「要我說,你們徐家,這才叫做打發叫花子呢!」
「現在倒好,好幾個月都沒消息了,家裡就跟斷了炊一樣!」
陳玉梨一把拉過旁邊的徐蒔樹,指著他的褲子管,神情激動的說道。
「咱們樹兒長得快,去年的冬衣棉褲都短了一截,錢呢?今年的錢怎麼就不寄回來了?」
徐平瞅著兒子露出腳腕的褲腿,心中煩悶,用力的薅了薅發,怒吼聲壓抑的從嘴裡低聲喊出。
「就跟你說的一樣,錢在人家口袋裡揣著,人家不給,我有什麼辦法!」
「再說了,人家和我有什麼關係?」
「徐家是富貴,我是姓徐,可是,我們又不同宗,要是真同宗,前幾年咱們家也不會太太平平的。」
「徐家老爺子不過是瞧著咱們樹兒合眼緣,這幾年才這麼照顧咱們家。」
「倒是你,一個婦人怎麼當家的?」
徐平開始算帳。
「以前時候,徐家每個月都托人送百八十塊過來,年節時候只多不少,一年算下來,也一千好幾了吧。現在怎麼會連樹兒的冬衣都買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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