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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的是姿態婀娜,裊裊生香。
不過,這一聲老爺和小姐,潘三金陡然警覺了。
他和潘垚不一樣,他和於大仙都是從批.斗的年月里過來的,那時候抓的多嚴啊,到處都在抓資本主義的小尾巴,老爺小姐這樣的稱呼,大家都是不喊的。
不論貧富,天下兄弟姐妹一家親,都是同志。
潘三金懷疑的看了眼自稱小蘭香的人。
那邊,小蘭香說著自己和於大仙的情誼。
潘垚從一開始聽得津津有味,越聽越不對勁,到最後,她抬頭瞧了一眼自家三金爸。
別瞧潘三金這會兒站得板直,還皺著眉抿著嘴,瞧過去有兩分兇相,那褲腿下頭,兩條瘦腿正在偷偷的打擺呢。
「爸……」
「噓,別說話,爸知道。」潘三金壓低了聲音,「一會兒爸抱著你跑,你腿短,記得趴在爸背上別動。」
他瞥了瞥潘垚手中的瓜,嫌礙事,一把抓過,往大榕樹下的石頭凳上一擱,焦急又害怕。
「我的傻閨女兒哦,都啥時候了,還抓著瓜作甚?」
「鬧鬼啦!」
最後這一聲鬧鬼,潘三金沒有說出口,只打了個口型,他面有土色,眼裡都是驚惶。
潘垚從他的大眼睛裡瞧到自己的倒影。
嗯,她的小臉白著呢,也沒比她三金爸好多少,就大哥別說二哥了。
兩人齊齊的轉頭,又瞧向那小蘭香,準備見機行事。
那邊,小蘭香已經說到了動情處,在前一世,他和於大仙是造化弄人的一對,他是名動一方的旦角,於大仙是富戶家的公子。
一開始,一個是身不由己的伶人,一個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富家驕兒,誰也沒有將誰當真。
只是情之一字,誰又能將其唱明白?
也許是銅鏡前木梳撫過發,從鏡子裡對視時的默契一笑開始,又或者是他在戲台上唱著悲歡離合,而他在戲台下,眼裡有淚,輕輕的拍手,道一聲好……
又或者是頭一次的見面,戲台幕後,富家公子挑開帷幕,盛裝的小蘭香回頭,公子眼裡有驚艷一閃而過,問上一句,你是小蘭香?
一句小蘭香,開始了一世的糾纏,像藤蔓纏繞,從此不分你我。
小廟前。
小蘭香看著於大仙,眼裡有淚,「昶郎,我們說好了要一起走的,你沒有來……我等了好久好久,生前死後,我都一直在等。」
「這次我來,就是和你再續前緣的。」
於大仙的臉都綠了。
「昶郎!」小蘭香往前一步,於大仙急急後退,老腿兒絆到門檻處,險些跌倒。
「昶郎小心!」小蘭香擔憂。
那邊,潘三金和潘垚的臉又白了白。
真的是鬼啊,不是嚇唬人的,就在剛剛,這小蘭香往前時,腳步輕輕,就像沒有著地似的。
其實一開始,他也是這樣走蓮步的,只是那個時候,潘垚和潘三金沒有注意,只以為人家功夫深,蓮步走得好,上身都不晃悠。
眼下一看,這小蘭香的腳後跟就沒著地。
這是鬼抬腳,被鬼附身了啊!
原先忽視的地方也留心了起來,這一路過來,蟬鳴聲沒了,夏夜的風停了,天上的月色也朦朧了。
「走!」潘三金咬了咬牙,扛起潘垚就往回跑。
潘垚趴在潘三金的背上,瞧著潘三金跑了好幾趟,來來回回,結果還是回到了老榕樹下的小廟前。
「哎喲,不行了,咱們這是碰到鬼打牆了。」潘三金累得直喘氣,擱下潘垚直擺手。
「不怕,咱們還有大仙。」潘垚說著話,眼睛就要去尋於大仙。
潘三金:「對對,找大仙。」
胎夢都算得這麼准了,還怕收服不了區區的一個男鬼?
是的,小蘭香是個男鬼,舊時代的戲子,生旦淨末丑,大美人的花旦也是個男人扮的。
潘垚和潘三金目露期待的去瞧於大仙,寄最後的希望在老仙兒身上。
這一瞧,兩人都失望了。
只見於大仙的白背心都快被扯爛了,他艱難的護住胸口,嘴裡羞憤的喊著住手住手。
哪裡是大仙兒的模樣啊,分明是個小媳婦。
「放手,你快放手,我真不是你家,你家昶郎。」於老仙兒羞憤。
「不放不放,這一輩子,你休想讓我放手。」小蘭香嬌羞。
於大仙絕望。
潘三金和潘垚也絕望。
「我剛剛就不該吃瓜!」潘垚懊惱。
「對!」潘三金附和,「都怪我,咱們就不該來送瓜。」
他恨不得拍自己一巴掌,沒事窮大方作甚,瞧,送瓜送出問題了吧,可見,人就是得小氣一些才好。
那邊,於大仙好不容易從力大如牛的小蘭香手中掙扎出半個身子,轉身要往廟裡跑去,準備拿法器降妖除魔。
一個踉蹌,他絆在了門檻邊。
很快,小蘭香又纏上了於大仙,「昶郎,莫要這般狠心。」
被摸了臉,於大仙:……
他捶地扼腕,痛哭流涕。
果真是禍不單行,差一點,差一點就能回廟裡拿法器了。
「我的法器啊!」
潘三金大吼一聲,「大仙,我來幫你。」
轉過頭,他將潘垚擱在了大榕樹下的長石凳上,正好和兩塊瓜在一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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