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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妄啊,」寇豫靠在桌邊,穿著騷氣的粉白色襯衫,墨鏡架在發頂,蠻不正經,「你家窈妹都高考完了,也算是大人了,帶出來見見大人的世界,沒什麼不好的。」
周妄走了個位,站在寇豫對面,繼續俯身,隨意地一桿進洞。
明哲贊同寇豫的話,「是啊,這都一年了,窈妹還沒跟我們出去玩過呢。」
周妄說:「不想帶。」
「怎麼就這麼寶貝她呢,我們又不會對她做什麼,」寇豫雙手撐著撞球桌上,揶揄地盯著周妄,「帶出來玩玩都捨不得,妄哥,真陷進去了?只想留在家裡自己看?」
周妄的站位側對著房間門口,稍偏臉,看見門口有個悄悄冒出來的人影。他收回視線,拿著球桿往桌頭走,「沒陷進去。」
門外的許京窈心裡一咯噔,有不祥的預感。她抱緊禮物盒,急切地伸著腦袋往裡偷瞄。
周妄的身影正對著門口,他伏在撞球桌上,漫不經心地笑起:「玩玩而已,她要走了,我也快膩了。」
手一抖,球偏了方向,沒進洞。
整個世界安靜了幾秒。
許京窈屏息,傻站在門外,仿佛有一盆冷水從頭頂潑下,澆滅了她所有的期待,也讓她心裡雀躍的小火苗瞬間消失。
那幾秒鐘過得很漫長,許京窈臉上的偷笑慢慢凝固,變得僵硬。她像是被拋棄地懸空起來,反覆琢磨周妄的這幾句話。
沒陷進去。
玩玩而已。
也快膩了。
即使是親耳聽見周妄說的,許京窈仍是不敢相信,這一年的相處都是假象,都是周妄刻意在耍她玩。
里面的寇豫拿杆,伏在撞球桌上,一桿進洞,「我就在納悶呢,趙老闆都不是你喜歡的類型,這種沒長開的小女孩兒怎麼可能入得了你的眼,原來只是玩玩啊。」
「不然呢?」周妄看著不太爽,嘴角卻仍是笑意,「還能真跟她談啊,那多沒意思。」
明哲吐出一口煙霧,嗤笑,「講這話,你之前不還跟人用情侶鑰匙扣?」
周妄說:「早扔了。」
許京窈的大腦倏然一片空白,神情木然,難以置信地凝視著前方。
她想進去質問,但後頸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扼住,她不僅動不了,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周妄跟她,只是玩玩而已嗎?
是,他自己親口說的。
只是玩玩而已。
許京窈的心臟像是被劃開一道口子,傳來不能忍受的痛楚。她站在門口,愕然失色地緩了良久,里面的三個人還在說什麼,她已經聽不見,嗡地一聲,持續耳鳴。
「門口怎麼有人影啊?」寇豫瞧著門口,「誰在那裡?也不吱聲。」
周妄沉著臉,凝視地上的影子,數秒,他放下球桿往外走,那幾步走得他精疲力竭,渾身提不起勁兒。
出門那一刻,他順手帶上門,隔絕了一切聲音。看見許京窈靠牆站著,穿著仙女一樣的裙子和他送的水晶鞋,臉上還化著妝,一手捧著白玫瑰,一手提著禮物盒。
那雙桃花眼很漂亮,以往總是閃著光亮的,這時卻水汽氤氳,眼尾泛紅。
沉默相對,一陣眩暈襲來,許京窈兩眼一黑,感覺靈魂在晃蕩,有些站不穩。
「窈妹,」也許是大廳里的冷氣太足,周妄雙手發抖,心尖兒冰涼,「你聽見了?」
許京窈竭力讓自己鎮定,聲音還是控制不住地微顫,「你跟我、只是玩玩而已?」
周妄欲言又止,做不出解釋。他面上波動不大,心底里卻被無盡的恐懼包圍著。
因為他清楚。
他跟許京窈沒有以後了。
「我今天,本來是要跟你表白的。」許京窈用力咬唇,深呼吸,作出一副無所謂的姿態,「既然你快膩了,那我也沒有表白的必要了。」
紛雜的情緒歸攏於一腔,許京窈再不想留體面,把手裡的白玫瑰往周妄臉上砸去。
「周妄,你太壞了。」留下這句話,少女抱著禮物盒轉身走了,背影是那樣無助。
周妄的視線追隨著,心臟被撕扯著,疼得直不起背,他緩緩彎下.身子,兩手撐在膝蓋上,才勉強穩住。
回去的路上,許京窈有點魔怔,腳底打晃摔了一跤,膝蓋蹭破點皮,疼得狠,她也沒在意,咬牙忍住淚,不想在大街上哭。
上了回程的公交車,許京窈走到後排,身子往靠窗的角落裡一縮,望著窗外。
來時的興奮再沒了半點,心裡滿是失望。
她都決定把餘生交給周妄了,周妄怎麼就是跟她玩玩而已呢?
許京窈想不通,胸腔里堵得慌。
途中經過一個醫院,車停了,有人上來,往她旁邊坐。
車門開關好幾次,旁人維持著直視前方的姿勢,淡淡開口:「許京窈。」
聽見熟悉的聲音,許京窈這才回神,轉臉,視線慢慢聚焦,「談潯?」
「嗯。」談潯穿著純白色短袖,鼻樑上架著眼鏡,跟平時穿校服的清秀模樣區別不大。
手裡的檔案袋被他刻意藏在身側,不想讓許京窈看見。
許京窈一路都沉浸在自己的悲傷里,沒留意到談潯是從醫院那個站上車的,「好巧,你要去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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