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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一。
「謝兄留步。」
謝濯臣頓住腳步,依然沒有出聲。
丁德退了出去,帶上了門,藏書閣里暗了三分。
兩人背對,似在無聲對峙。
樓諍氣得嘴唇發抖。
早上得知那兩個賤民回來,那邊稱謝公子做的主,還保證了說:世子不會計較。
他原以為是謝濯臣先斬後奏,可他在舍房等了四個時辰,等他來求情或者解釋,結果影子都沒有。
樓諍閉上眼,緩慢地鬆開握緊的拳頭,轉身時換上笑臉,「諍有件事情實在想不明白,想找謝兄解惑。」
謝濯臣輕笑,同樣轉過來,「世子但說無妨。」
呵,樓諍心里冷笑。
言辭恭敬,姿態高傲。謝濯臣這副模樣,他再熟悉不過。
曾經加上二皇子在一起議事時,他便總是這副模樣。礙於他有用,二皇子不得不容忍他。可從來高高在上的皇子殿下如何會讓自己憋屈,理所當然地在事後把滿腔的怒火發泄到另外的人身上。
曾經的屈辱在腦海重現,樓諍不自覺咬緊後槽牙。
「欺負了阿音的那個傢伙,我讓人將他趕了出去。謝兄是覺得,我處理得不好嗎?」
「謝某不知,世子是以什麼立場……」謝濯臣面無表情,「替舍妹出頭。」
樓諍抑制不住自己,嘴角上揚的弧度帶了些挑釁,「作為阿音的朋友,替她出頭不是應該的嗎?」
「不必。」
謝濯臣言簡意賅,讓樓諍的臉色一變再變。
「你說不必就不必了?」
「當然。」
四目相對,空氣中仿佛瀰漫著濃濃的火藥味。
樓諍強迫自己冷靜,「謝兄此言不妥吧,即便阿音是你的妹妹,也沒有你替她做決定的道理……」
「原來世子也知道。」謝濯臣很少外露情緒,此時卻肉眼可見的慍怒,「我身為她的兄長尚不能替她做決定,你一個外人又憑什麼?」
外人?樓諍真想將他們必然成親的未來說出來,然後狠狠打謝濯臣的臉。
阿音可是他親自送嫁到王府的,他可是親手把自己變成了外人。
「我替她出氣有何不對?」
「你插手便是錯。」
謝濯臣往後退了兩步,和他拉開距離,「世子的惑解完了?恰好謝某也有事要問世子。」
樓諍重新握緊了拳頭。
「謝某向來不信什麼一見如故的鬼話,所以世子能不能告訴在下……」
謝濯臣審視的目光令人生畏,「為什麼要刻意住在我們隔壁,為什麼唯一送到我們房間的糕點不一樣,為什麼要讓你的書僮監視我們?還有……」
「為什麼要關注舍妹的行蹤。」
樓諍嘴唇蠕動,在他的氣勢之下,竟覺得自己像個犯人。
想到此處他愈發惱怒。
「謝濯臣,誰給你的膽子這麼跟本世子說話!」
謝濯臣不懼反笑,落在樓諍眼裡尤為刺眼。
「平西王世子。」他像自言自語一樣呢喃,忽而直視對方,面帶嘲諷,「很牛嗎?」
「你!」
謝濯臣眼含輕蔑,好似天生高他一等。
「世子可還記得,家中爵位因何而來?」
樓諍微怔。
「平西王爵是世代戰功積累而得,可你樓家子弟上戰場,已經是幾十年前的事了吧。如今兵權沒了,聖眷沒了,陛下想要收回異姓爵位多年,只差一個藉口。」
謝濯臣逐漸平靜,「王府奢靡成性,王爺早年揮霍,中年毫無建樹,你以為他靠什麼支持著偌大的王府。」
「你少在這血口噴人!」
謝濯臣嗤笑一聲,「在下還什麼都沒說,世子急什麼。」
他的倨傲猶如居高臨下的審判,「世子都知道,而且深知不光彩,對吧。」
「你胡說!」
「砰!」
樓諍不自覺後退,碰倒了書架上幾本書。
平西王府積弊已久他是知道了,父王長期靠貪墨和黑市買賣支撐花銷,現如今進退兩難。
當今聖上也的確打壓異姓王爵,他年近及冠,又在書院功課第一,本身已經可以入仕。
父王幾次三番寫摺子想要送他入朝,可聖上找各種理由拒絕,以至於他現在還是只有個世子虛名。
自己再優秀都不及天子一句話,這也是他上輩子為什麼要殺謝濯臣的原因之一。
謝濯臣不緊不慢地推開了虛掩的門,藏書閣里霎時亮了幾分。
「奉勸世子往後行事低調些,雖然這裡沒有人夠資格挑戰你尊貴的身份,可誰叫你身不正呢。」
「戰戰兢兢,如履薄冰,才是你該有的狀態。」
話音一落,謝濯臣的身影亦消失在門口。
守在門口丁德聽到最後兩句話,心知情況不妙,趕緊進來查看世子狀態。
只見世子怒砸桌椅。
「威脅我?他竟然敢威脅我!」
丁德眼珠子滴溜一轉,從身上摸出幾塊糕點,「世子息怒,他如何威脅得了您呢。於他而言最重要的人,心可是系在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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