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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似周到,但卻少了冬天最重要的東西之一——炭火。
屋子裡冷得像冰窖。
奉命前來伺候的侍女小心翼翼躲藏,想要聽到些有用的消息好回去領賞錢,但豎起耳朵聽了許久才發現,屋裡空無一人。
四人分散行動,言子緒去見母親。因為他們的計劃最好得到言夫人的支持,所以面乖的沈燭音也跟去了。
言夫人的院子正如那群婦人所言,門前門外都有人守著,皆是陪嫁帶過來的自己人。
「走啊,杵著幹嘛?」
兩人在拐角處停留,言子緒的腳像被粘住了一樣一動不動,沈燭音推都推不動。
「你怎麼了?」
沈燭音前後張望,院子裡外的氣氛太過嚴肅,突然的遲疑讓她覺得自己鬼鬼祟祟。
她知道後宅水深,在謝府就有見識,但凡誰有孕必定小心翼翼,防著有心之人。
但防得這麼明顯的還是頭一次見。
言子緒背靠院牆,心情低迷。
「我怎麼會養出你這麼個東西,平日裡遊手好閒就算了,還要做這麼噁心的事!」
「我辛辛苦苦為你謀劃,你不懂得感恩就算了,還要給我丟這麼大的人!」
「我是作了什麼孽生出你這麼個畜生!」
「……」
他的腦海里響起母親的聲音,字字句句,仿佛就發生在昨日。
母親說的最後一句話是,「你滾!我再也不想看見你!」
沈燭音搖了搖他的胳膊,「耽擱什麼呢!」
言子緒眼神飄忽,呆滯良久。
「你不知道,其實……自從我被送到鹿山書院後,我爹娘就再沒過問過我的消息。即便是我寫信回來,也從來沒有回覆。」
「啊?」沈燭音糊塗,「那你的錢哪來的?」
言子緒低著頭,「那點小錢是我之前的積蓄,以前爹娘對我很大方的。」
沈燭音:「……」
同人不同命。
「母子哪有隔夜仇啊,你放寬心吧。」沈燭音安慰地拍拍他的肩。
「真的?」
沈燭音不知道,但她堅定地點了點頭。
因為外面真的挺冷的。
言子緒深吸一口氣,鼓足勇氣邁開步伐。
守院門的小廝不像守宅門的小廝那麼沒眼力見,在見到言子緒第一眼後便驚喜地喊了一聲「大少爺!」
言子緒懸著的心稍稍落地。
可他還是被攔在了門外。
院裡一嬤嬤聞聲出現,見到言子緒後腳步踉蹌,似是不敢相信地紅了眼睛。
「阿嬤!」言子緒親熱地喊了一聲。
「大少爺!」
嬤嬤拉著他左右打量,「好孩子,在外面受苦了吧!」
「沒有。」言子緒不自覺地往裡瞟。
嬤嬤擦了擦眼角,「好孩子,你娘給你懷弟弟呢。你知道的,女人懷孕的時候情緒不穩定,你娘懷你的時候便是如此。如今她受不得激,你要不要晚些……」
她沒把話說完。
言子緒微怔,用自己最快的反應擠出一個笑容,「好,反正我這次回來就是為了證明我的清白,那些事情我沒做過就是沒做過,等真相大白了我再來給娘請安。」
「好好好。」嬤嬤滿是憐愛,「我們少爺長大了呢。」
沈燭音在旁沉默不語,默默後退了半步,和他們拉開距離。
她從未見過慈愛的長輩。
……
天色漸暗,謝濯臣帶著沈照走在回來的路上。
一路上沈照看上什麼,謝濯臣便給他買什麼,買雙份。
謝濯臣只是付錢,沒有解釋,但沈照心裡卻明白。
「公子不是不放心小公子和言少爺在一起嗎?為何不帶小公子一起出來。」
謝濯臣抬手接了一片雪花,盯著它在掌心融化。
他說:「她想要在前,我希望在後。」
沈照撓撓頭,聽不明白。
他只知道,跟著公子很安心。
「咳咳……」
謝濯臣低咳了兩聲,加快了腳步。
如果她想要和言子緒在一起,即便他不希望,他也會替她掃除一切障礙。
第24章 招魂
屋子裡傳出抽抽嗒嗒的聲音,謝濯臣推門而入,見到了一臉麻木撥動炭火的沈燭音,還有哭得滿臉淚痕的言子緒。
「怎麼了?」
沈照無視某人,邁著輕快的小碎步,將懷裡捧的糖葫蘆、絨娃娃、梅干蜜餞……統統塞給沈燭音。
「謝謝。」沈燭音接過,狀似無意地瞥了一眼謝濯臣。
沈照笑笑,沒應也沒解釋。
悲傷上頭,言子緒膽子都大了,見謝濯臣對自己面露嫌棄,帶著哭腔質問:「你別用這種眼神看我,如果是你娘不願意見你,你難道不會傷心嗎?」
「我早就沒娘了。」謝濯臣淡淡道。
言子緒心上一顫,奇蹟般地止住了眼淚,並向沈燭音投以一個求助的眼神。
沈燭音嚼著甜滋滋的糖葫蘆,別過臉,「別看我,我理解不了你,我還不記事我娘就去世了,我連她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
言子緒瞳孔地震,還沒來得及將最後的希望投向最後一個人,就聽見沈照嘿嘿一笑。
「我也不知道我娘長什麼樣子,我剛出生就被她丟了。」
言子緒默默擦乾眼淚,這麼看來,他好像是有那麼一點點矯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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