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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降臨時,謝濯臣盤腿坐在桌前,一手執筆,一手翻書。
似是累了,他抬眼望向窗邊,給予眼睛短暫的休息。
沈燭音坐在對面左搖右晃,神遊天外。
「彭!」
謝濯臣順手拿起桌下的量衣尺拍在桌上,重重一聲嚇得沈燭音一抖。
回過神來,沈燭音立馬低頭,老實執筆,下筆才發現自己還沒沾墨,分外尷尬。
「罷了。」謝濯臣微不可查地嘆了口氣,「我昨日將策論落在裴夫子處了,你若不想寫了,便替我跑一趟拿回來好了。」
「好勒!」
她像離弦的箭,「噌」一下就竄出門外。
謝濯臣:「……」
反應之靈敏,行動之迅速,無不令人驚嘆。
他起身活動活動筋骨,讓自己打起精神,走到門口張望,瞥見意料之中的人影。
拐角處露出一截袍角,布料奢華。
「天黑夜裡涼,言兄要不要進來坐坐?」
還在鼓勵自己不要露怯的言子緒心一驚,抱著鑲嵌紅寶石的木盒僵硬轉身。
「嘿……那就打擾了。」
謝濯臣側過身,伸手擺出一副「請」的姿態。
待言子緒從他身旁經過,注意力被便其腰間的杏色香囊吸引。他若有所思,神情晦暗不明。
比起上次來訪,言子緒這次沒了半分囂張,甚至有些底氣不足。
與謝濯臣對坐,他不得不挺直腰板,不然兩方氣勢一對比,他總覺得自己矮其一頭。
他再次將鑲嵌寶石的盒子推向對面,誠懇道:「上次……加上陳韜他們,對謝兄多有冒犯,特來賠罪。一點薄禮,還往謝兄海涵。」
謝濯臣審視的目光掃過他,在他將盒子打開之前便摁下,沒讓裡面金燦燦的黃金得見天日。
「他們給謝某的,謝某已經還回去了。兩不相欠,言兄此舉,未免多餘。」
看著完好無損的謝濯臣,言子緒暗暗為自己腹部挨刀的好兄弟道一聲「好虧!」
只是己方理虧在先,對方又是個不好惹的背景,他也只能低個頭。
「謝兄大人有大量,在下佩服。」言子緒深吸一口氣,繼續道:「謝兄不必著急將東西退回,在下還有一事相……商。」
謝濯臣微微抬眼,聽他半道改口,想來不是什麼好事情。
「何事?」
言子緒緊張的雙手在桌底相互摩擦,「是關於……關於沈燭音之事。」
謝濯臣緩慢地收緊掌心。
「謝兄也知道,因家父緣故,在下在書院裡多事能行個方便。沈燭音她……她雖然與謝兄有親,但她畢竟是個姑娘。在下想著,尋管事給她單獨安排一間舍房,也避免她日後遭人閒話,不知謝兄意下如何?」
「……」
謝濯臣忽然笑了。
頭一回見他笑臉的言子緒略微呆滯,他那張女媧得意之作的臉笑起來自然是好看的,但……怎麼感覺更危險了?
謝濯臣的目光冷若冰霜,「閣下是以什麼身份在說這話?」
「自然是作為燭音的朋友。」
「只是朋友?」
言子緒一怔,在其質詢的注視下坦誠道:「確有喜歡。」
「喜歡?」謝濯臣嗤笑一聲,「什麼樣的喜歡,你想娶她?」
「我……我還沒想那麼多。」
「所以是不負責任的喜歡。」
「不……我……」
似被他步步緊逼,言子緒思緒被打亂,說話磕磕巴巴。
「我……當然會負責任!若她願意,我可以娶她。」
「舍妹不至於嫁不出去,輪不到閣下來勉強接受。」
「不是勉強!」言子緒慌了,企圖用提高音量來避免自己被對面之人質問的氣勢壓倒,「是……是求之不得!」
相比之下,壓抑著憤怒的謝濯臣顯得無比冷靜。
「可言少爺您自小便有婚約在身吧。」
「你怎麼會知道?」言子緒滿臉訝異,片刻停頓後意識到這不是重點,又高聲道:「婚約之事不一定作數,反正……反正若是燭音願意跟我,我定然不會讓她受委屈,一定保護好她。」
「砰!」
謝濯臣一巴掌拍在桌上,響聲嚇得言子緒一抖,這一掌好似把他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氣勢拍散了。
「首先,謝某再不濟,也絕不會讓自己的妹妹去給別人作妾。」
「其次……」謝濯臣將木盒拿起,重重摔到言子緒懷裡。
言子緒吃疼,但在對面駭人的氣勢壓迫下完全不敢吱聲。
下一刻,他驀然呆住,整個人猶如石化一般。
「保護?一個連自己清白都保不住的人,還妄想保護別人?」
燭火的影子在謝濯臣的眼中跳躍,他語含嘲諷,令言子緒猝不及防遭受沉重一擊。
言子緒驀然站了起來,「你……你知道什麼?」
謝濯臣微微昂首,神色淡然,「一些你不希望別人知道的事……而已。」
咬重了兩個字眼,無端生出了挑釁的意味。
言子緒霎時眼神飄忽,手足無措。
「謝某並非不講規矩的人。」謝濯臣垂下眉睫,忽然又放緩了語調,「只要言兄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謝某,亦會如此。」
「你……」言子緒不自覺地往後退,看向他時多了許多警惕,「你是在威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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